直到这时,她仍没有感觉到,她的裙上早已血迹一片了。
陷入昏迷也没什么不好,无知无觉。不用为任何事揪心,也不用管身边有谁守着。
她宁愿永远这样,用沉默逃避悲痛,但是为什么,许奕安非要让她醒来。
不知是何时辰,也感受不到全身哪里最痛,许奕安像是熬了许久,憔悴得判若两人。
但无患竟也说到做到,一点也不心疼她,哪怕他说了手上扎了银针不要乱动,她还是抬肘要推开他。
“你给我滚。”
之前太过激动,嗓子喊到沙哑。上次听到她这个口气,还是许奕安在小巷中初遇她的时候。
“无患对不起。”
无患撇过头不想理会他,仅仅这么小的动作,都撕扯得腹痛。
尽管难以接受,但她还是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本以为服毒这么多年,她早不会有生育的能力,没想到竟然怀孕了。但连高兴都来不及,这孩子就匆匆离去。
也该离去的好,不然让这孩子知道自己有个什么样的爹么。
她的沉默才是最让许奕安难受的,先是被撞破残害小兽,紧接着又丧子……
如果不是在这种境地下,而是和她在小院里平淡生活。能有个孩子该是多幸福的事。
结果生生在她的心上又添了一刀。
陪在榻边的还有宰相府的随嫁侍女、忠叔和许奕亨。原本见到少夫人睁眼还松了口气,然而少夫人这冷淡的反应,着实让人担忧他们夫妻还能否维系下去。
许奕安怕她乱动折断了银针,匆匆为她拔下,床头小几上放着汤药,本来想给她灌下去的。现在她醒了,反而难喂下。
“无患,我知道你怪我。但我真的是没办法。”
无患干脆翻身背对着他,“别把你的私心说得那么好听。”
许奕安眼里最后那点光采也被浇灭,让所有人都出去,装点精致的卧房里一片死寂,就连两人的呼吸都微乎其微。
直到无患的抽噎再也抑制不住,缩成小小的一团,死咬着被角越哭越伤心。
“许奕安……”她没有回头,揪着自己的衣襟,“这是你的报应,可这报应,报在了我和我们骨肉的身上。”
门外雷雨大作,忽然劈下的闪电泛着青光。和着她的话,成了压垮许奕安的最后一分重击。
六岁那年的雷雨天,母亲的话犹在耳边,他父亲的罪孽让母亲以命相偿。
如今。他终究还是重蹈覆辙了。
眼里有泪,让他看不清无患颤抖的肩头,然而他没有说出任何安慰的话,也没有徒劳得干耗在这里。
起身。麻木得跨出房门,许奕亨想安慰大哥,又不知能说出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