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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他端端坐在桌前，身量挺拔，斯文规矩，一席玄衣平平整整。

凌老夫人有些想笑，她有一儿一女，女儿已在京中嫁人，跟她一样爽朗喜武，偏这个小儿子像极了他当中书令的父亲‐‐一介书生，无趣极了。

老爷死后，他又&ldo;懂事&rdo;地担起家长的责任，明明年纪尚轻，却总那么严肃。她多想有个武艺非凡，仗剑江湖的儿子，每每向女儿抱怨，女儿却总笑她，&ldo;爹也一介读书人，您还不是喜欢地紧？&rdo;

凌老夫人不语，歪着头看他，不一会儿，儿子自己就端不住了，&ldo;今天救了一位姑娘，看她跑到湖边，一头扎进湖里，浮浮沉沉，还以为寻死呢，可人家说，是在沐浴。&rdo;他不忘再三解释，&ldo;她脑袋都埋在水下，哪有这样沐浴的？很是奇怪。&rdo;

&ldo;唔……那姑娘好看吗？&rdo;

这不是重点……

&ldo;儿子没注意。&rdo;

&ldo;那你脸红什么？&rdo;

……

&ldo;娘。食不言，寝不语。&rdo;

凌老夫人笑了笑，看他明明红着脸又装作若无其事，一本正经的样子，觉得有趣极了，拿儿子打趣是老头子死后唯一的乐趣。

凌无书又看了一眼自己娘，眼神停留在她手上，责备地对谢惜道：&ldo;谢叔，我吩咐过不许娘碰她那一堆家伙。&rdo;

&ldo;我又没碰。&rdo;凌老夫人赶快否认，说完又偷偷去看自己手脚，脸，头发，不知哪里露了馅。

&ldo;您指甲缝里，有些脏。&rdo;

&ldo;……&rdo;

没等凌老夫人说话，谢惜赶紧替她解围，&ldo;回大人，老夫人只是看兵器有些脏，擦了擦罢了，并没有舞刀弄棍。&rdo;

&ldo;擦完了不就要开始舞了吗？&rdo;

凌无书还记得在练武场上第一次看母亲耍红缨枪时是三岁，小奶娃拿着桃木小剑跃跃欲试要当个小将军，一柄枪头飞来，正中小萝卜头头顶的丸子发髻，吓得他当场尿了裤||裆，从此母亲怎么威逼利诱，他就是不肯习武，凌老夫人还责怪他爹带傻了儿子，害他只知道读书。

十岁时母亲练越女剑，一招白猿问路扑到树上，树枝被压断，稚子赶去救母，老母亲整个压到他身上，扭伤了腰，而他则摔断了左腿，在床上躺了一个月。

十二岁时母亲玩流星锤砸倒了兵器架，儿子被压倒在架下，右腿被压断又躺了一个月。

十五岁时母亲耍双刀脱了手，一只刀擦着耳边飞过，失聪了三个月。

……

凌老爷子十年前就明令禁止夫人习武，甚至写在了家训上，可夫人怎肯听他的，依旧耍地风生水起。老爷子亡故之后，儿子将这一禁令严格继承了下来，可母亲还是阳奉阴违，偷偷将她那一箱子宝贝从京城带到了涿州。

&ldo;这次就算了，谢叔，母亲年纪大了，劳烦别让她再碰这些危险的东西，谨记谨记。&rdo;凌无书不敢责备母亲，只好去说谢管家。

谢管家躬身答应，凌老夫人则是低头研究着自己的指甲，明明只是右手食指和中指有一点点污泥而已。

凌无书用完膳，起身同母亲告别，前往衙门的途中经过傅家，他掀开轿帘望了一望，正巧看到偏巷深处，一个佝着腰，鬼鬼祟祟的身影徘徊不去，像是在等人。不久，两个丫鬟打扮的人从侧门而出，跟那鬼鬼祟祟的人说着些什么。

轿子向前走着，几人的身影缓缓移出了视野，凌无书犹疑着，放下了轿帘。

第4章喂！你的灰姑娘掉了！

元二天黑才回来，因为傅卓媛一口答应给钱，他高兴地佘了瓶女儿红来喝，回到家时，已是满身酒气。

&ldo;你说得可真准！&rdo;他歪歪斜斜走到殷然跟前，呼出浑浊的臭气，&ldo;老……嗷子要发达了，那娘们派丫鬟来跟我说，她要给我一千两，一千……烟两！老子要发达了！快说字据在哪？我跟她丫鬟约好，明儿个一手交钱一手交货。&rdo;

殷然扭了扭僵硬的身体，&ldo;我把它藏在了傅家庄子旁一个小庙的祭桌底下，你把我解开，我这就带你去找。&rdo;

&ldo;你……可别耍花样，这乌漆麻黑的，可别……趁机跑咯！&rdo;元二向空中挥舞了两下拳头，&ldo;否则有你好看！&rdo;

&ldo;你不放心，等明天天亮了再去也成，不过就是耽误了些拿银子的时间罢了。&rdo;

&ldo;那……啊可不成！&rdo;元二醉醺醺地过来，一把拉开她的绳子，丝毫没注意到这绳子已是被割开过复又系上的。殷然若不是趁他出门，自行拿瓷块割开了绳子，在屋里找了两发硬的馒头啃了，这会儿早饿死了。

她没有借机逃走，因为她也想知道傅卓媛这贼做得到底心虚不心虚，她这计划，能不能成。

二人摸黑走出屋子，只见远处隐隐约约出现两个人影，正向他们走来。

&ldo;这是谁？&rdo;元二停住脚步，眯着眼向他们望去。

&ldo;傅卓媛等不及了，快快快，是给你送银子的！&rdo;殷然道。趁元二恍恍惚惚还没搞清楚怎么一回事，赶紧撒开元二躲进了黑暗里。

元二没来得及反应，也没顾上追她，而是朝走过来的两个黑衣人问：&ldo;你们是傅大小姐的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