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不足十岁就撒手,摊上个娘咋就那么没正事儿,一天孩子不帮忙带,东嫁西嫁的,除了跑就是颠儿,还偷银钱给媳妇气病又走了。
这要是自己偷摸在外面找女人,玉兰还有没有活路了。到时候玉兰一个想不开撒手而去,炕上的闺女们就会和玉兰一个命运,有爹没娘。快拉倒吧,别扯那个啦。
事实证明,甭管左撇子当初是怎么想的,是舍不得小稻和小豆还是真的心疼玉兰本身,秀花赌对了。
而赌对后,别人并不清楚,秀花那年离开游寒村,并没有直接三嫁。
她是带着包袱走啊走,曾想过自卖自身,找个大宅子做婆子去。
给自己壮胆,劝自己:
就凭咱这干净劲儿,做事麻利,到宅子里,怎么也能慢慢混成个二等婆子。然后除了伺候人总下跪方面不好,有吃有喝的,到老不能动那天,主人看在咱尽心伺候的份上,总不会用席子卷着就下葬,这一生也就完事儿了。终于可以完事儿了,活着累。
可是,当真的排队在自卖自身的队伍里时,当真的要见买她的主家时,她退缩了。
自卖就是贱籍了,回头想见闺女一眼都难。
她这辈子最大的梦想还没实现。
那梦想就是,到闺女家养老,和孩子没处够,不到十岁就让她扔了。真的很想晚年死在闺女身边,摸摸孩子的脸再撒手。
就这么的,她就跑了,没自卖自身,但也没回左家。
因为回左家还会重新面临那个问题,娘一旦有正事儿了,玉兰有人疼了,孩子有人帮着拉扯,撇子那阵太年轻,家里活有人干啦,他闲出屁该惹事儿了,又该惦记找别的女人生儿子。男人,就不能让他闲着。在家带孩子吧,忙着种地别饿死孩子吧。
她就迷迷糊糊的,没回左家,踏上了一条陌生的路。
走到一家在路上的酒肆。心想,甭管咋地,先挣点儿钱。
那家书肆属于那种,真的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里头啥样人都有。
她在酒肆给人做洗菜婆子,后来凭着手艺还给炒菜。就是那家店吓人,喝着喝着酒砍掉人手指头的,她都见过。还有那种朝廷的要犯,从边关逃过来的脸上刺字的她也见过。
而三嫁的那位,他家不是养牛吗?家里有死牛。
当然了,甭管是家里让牛主动摔死的还是咋的,总之卖牛肉专门卖到这种店里。
总来送货,送到灶房,她要拾掇,一来二去两个人就熟了。
秀花拍拍脑门,你看看,她一琢磨起这些事儿就能扯远。
总之,就她三嫁的那位,当初看她的眼神,也是和今日那位里正是一个样子。还总没话找话问问她,或是和别人说话,也是为了说给她听。
可以说,如若二嫁时,秀花不懂那眯着眼睛偷摸看她是个啥意思,三嫁时就有经验了。
就更不用说,今日那位里正,即便装的挺像一本正经的模样,但是在对上她眼神,急忙躲开那一瞬,她基本就能确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