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呈秀接着道:“陛下对辽东之民心生怜悯,臣却以为不然。
早在老奴努尔哈赤之时,辽东汉民几被屠戮一空,幸存者之中,凡心向大明者,早已逃归大明,又岂会留在辽东等死?
更何况,老奴所屠者,以“粮不足五金斗”者,即所谓无谷之人居多,所余者,皆是家中粮过五斗之人。
换言之,现在留下的,也不过是心向建奴而不是心向大明的乞活之辈。
更何况,慈不掌兵,若想要建奴早日平定,便是误伤其中心向大明的百姓,只怕也说不得了。”
一番赤裸裸的杀戮宣言,听得温体仁面无表情,施凤来却是高兴得很了:“启奏陛下,臣以为崔大人所言不假。
此时仍留在辽东的,必然是应了建奴剃发令而剃发之徒,其赋与税皆是交于建奴,而使建奴有银子去购买兵甲粮草,于大明可有一分的好处?陛下何必怜惜彼辈忘祖之徒?”
崇祯皇帝心动了。
施凤来说的没有错,这些人的租子,没有一粒是给大明的,都便宜了建奴,同样的,这些人的赋税,也没有一文钱是交给大明的,反而让建奴能拿着这笔钱来祸害大明。
永远不要低估一个人的下限,尤其是像崇祯皇帝这般不要脸的,其下限值更是低的可怕。
沉吟半晌,崇祯皇帝道:“那便做罢。既然要做,便把事情彻底做绝,各种有的没的脏水,但凡能泼的,就全给建奴泼过去。”
说着,崇祯皇帝突然间便来了精神,兴致勃勃地道:“比如黄台吉的小老婆布木布泰与多尔衮那不得不说的故事,还有豪格死了之后黄台吉扒灰的故事,还有代善什么的,但凡是能编排的,都可他们编排上去。”
……
温体仁和施凤来等人一起在心中暗自擦了把冷汗,这皇帝太没谱了。
自从上次建奴围了京师,崇祯皇帝找理由各种宰人,尤其是后来把孔家店也给掀了之后,确实慢慢地有了些皇帝的样子——除了动不动就诛人九族之外,剩下的各方面,崇祯皇帝确实已经越来越像一个明君雄主的所为了。
然而正所谓帅不过三秒,崇祯皇帝的明君气象保持了没多久便宣告破主,流露出上次建奴围城之时一般的猥琐与下流。
温体仁和施凤来有心不接崇祯的这个话茬,却不防崔呈秀却突然接道:“启奏陛下,此等事,臣以为可以命人多多描写,然后语焉不详,由得天下之人去猜测便了。”
崇祯皇帝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嗯了一声道:“不错,正该如此。”
依着当时的情况,若是把这些事儿都绘声绘色地说出来,反而没有多少人信——宫禁之事,怎么能这般轻易地便传了出来?
倒是说一半留一半,比如说有一天黄台吉出宫打猎,多尔衮留宿宫中……
嗯,这样儿就妥了。善于捕风捉影和艺术加工的人类,一定会把这事儿传的沸沸扬扬的。
比如多尔衮与布木布泰,甚至于多尔衮和哲哲,更甚至于多尔衮和布木布泰还有哲哲三人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
妥妥的,最后这事儿能传成什么样儿,谁也不知道,若是其中再掺杂上几个读书人,啧啧,那可就更不得了了。
比如那个叫司马迁的太监,只怕他自己写出来的东西自己都不信。
比如那个叫司马光的家伙,就因为砸了个缸,结果出名了,神童,后来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大文人,这家伙流着口出歪歪出来的唐朝长孙皇后的形象,成了后世那个穿越者培训基地多少老师们的教材形象?
当然,这两个还算是好的,如果换成小说家的大佬们出来,那这事儿就更乐呵了。
比如后世评价颇高的金瓶梅,不就是一个笔名叫做兰陵笑笑生的文人写的么,甚么灯草和尚还有国色天香一类的,哪个不是文人笔下的产物?
而大明再加上辽东的这些读书人,基本上又都是一个尿性,说不定到最后也是一本煌煌巨著,成为史书参考的重要资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