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着腚这事儿倒真不是说笑。
真有那些穷苦人家,可能一家人共总就那么一两件衣服,怎么穿?谁出门谁穿!
至于说地里的农活,可有的是人在半夜三更的时候光着屁股去地里干活的——衣服可舍不得穿,万一干活的时候磨坏了挂坏了,可真就心疼死个人了。
反正晚上光腚也没有人能看到,选择晚上干活的基本上都是没衣服穿的,倒也没有谁去笑话谁。
这话说起来虽然好笑,但是放在亲身经历过这种穷苦的几个人身上,却是谁也笑不出来。
见气氛有些沉闷,高迎祥便咳了一声,说道:“张兄弟别愁,只要打下了这延安府,抢了城中的那些狗大户,还愁没衣服穿?”
王和尚也道:“没错,尤其是那些书生老爷们,一个个的平日里将鼻孔看人,这回一定要好生让他们见识见识咱们兄弟的厉害!”
张应金此时的情绪也缓了过来,笑道:“没事,没事,左右就是这几天的事儿了,不着急,不着急。”
只是高迎祥和张应金、王和尚三人正商议间,却听着外面有人来报:“禀闯王,延安府城头上有动静了。”
高迎祥闻言,吩咐大笑道:“咋样,这狗官还是忍不住了!走,咱们去瞧瞧去。”
张应金和王和尚也是一阵附和,随着高迎祥向着大帐外走去。
等到了延安府北门外,就见戒备森严的延安城头上出现了一个文官打扮的人,旁边一人身着战袄,明显便是陕西安府行都司都指挥使大人。
一身从四品官服打扮的张辇出现在城头之下,望着城下的高迎祥等人,喊话道:“尔等可知反叛是何等罪名?那可是要诛连九族的!
不过,本府也知道尔等造反,实乃逼不得已,故而本府劝你等放下手中的兵器,等候朝廷发落,本府也一定替尔等向陛下求情,如何?”
高迎祥几人闻言,却是哄然大笑,谁他娘的不知道造反要诛九族?
只是现在这年头,不造反,饿死的就得是自己,就得是自己家里嗷嗷待哺的娃娃,还能由得自己?
至于说替自己等人求情?
别他娘的逗了,自己等人官都杀了,东西也抢了,明火执仗的打出了反旗,还求情?当今天子是个什么德性谁不知道?他能容得下自己这些人?
一阵大笑之后,高迎祥才止住笑,喝道:“狗官!你当老子是傻的?当他娘的废话,若是献城投降,看在你为官还算过得去的份上,老子饶你不死,如若不然,破城之后,便拿你狗头祭旗!”
张辇闻言,一张脸只被气的青一阵红一阵,浑身都打起了哆嗦,右手剑指高迎祥,怒声骂道:“刁民!刁民!”
旁边儿行都司都指挥使赵平强忍住笑,对张辇道:“府台大人又何必与这般反贼置气?卑职去去就来!”
说完,却也是不理会张辇的反应,径直向着城楼上整兵去了。
过得片刻,随着吱吱呀呀一阵响声,延安府的城门便慢慢地打开了。
当先一骑,却正是赵平。
赵平觉得自己和别的卫所那些混吃等死的将领不同,自打崇祯皇帝登基,建奴兵围京城之后,不光是操练士卒不缀,便是常见的吃空饷什么的,自己也不干了。
赵平觉得自己看的很清楚,崇祯皇帝对内的性子确实有些妇人之仁了些,但是对外的时候却是颇有一些秦皇汉武和高祖皇帝的遗风——从来不怂,说干就干。
有这样儿的皇帝,打小就在陕西老秦地长大的赵平,觉得自己的血又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