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香又踹了一脚。
但她没有出声,没打断过舟玉双的话。只是每一脚都比前一脚来得干脆利落还闷痛。
莫羡一路看戏似的,由着舟玉双把他们带到了竹林深处的湖泊。
湖泊很静,风吹过便荡起清涟。
“这是你们帮派的住处?”铜香方才可是记了一路的标记,结果来到一个湖泊,她便认为是舟玉双不老实,于是又愤愤地踹了她一脚。
莫羡有些咋舌,没想到铜香还挺暴力的。她拦住铜香,“是我让她带我们来着湖泊的。那个舟上辰说,是个红衣女人让他们过来劫春花的。”
铜香像是想到了什么,眉头微皱。
“我们快点离开吧,此地不宜久留了。”铜香煞有介事地说道。
莫羡看铜香欲言又止的模样,也不着急着红衣女人的事情了,便问铜香是怎么回事。
“你还记得子母蛊吗?”
莫羡和戚怀昭一同点头,莫羡昨天晚上还在跟戚怀昭说这事来着。
“子母蛊,就连山竹大叔都没辙准备放弃了。结果我在从淦川回竹林的路上,遇到了一个红衣女人。她告诉我如果想要让宿墨活下来,只能把朝媚杀掉……”
于是铜香不惜用了手段,把朝媚杀了,剥掉她的皮囊。连同身上没取出来的胎盘一起剥下来,让阳气爆裂的男人穿戴着皮囊,待他吸收完阴气,这个蛊虫就会跟着阴气进入男人的身体,母蛊得以生存,子蛊便相安无事。
“胎盘?”
铜香没有啥好遮遮掩掩的,“当初是山竹大叔帮她接生的,发现她体内的异样,就没有把胎盘拿出。胎盘留在体内,朝媚养了很久的病,直到前两个月才回到淦川,发了疯一样要唱董鄂妃的戏曲……”
野史记载中,董小宛是秦淮名妓,她的色艺双绝,最后连顺治皇帝都听说了,于是把她抢入皇宫,称为董鄂妃。
其实董鄂妃算是礼秋风的忌讳,自然不肯朝媚去碰这霉头。
极力想要证明自己不是菜鸡的系统:“你看吧,我就说朝媚肚子里有东西。”
只不过朝媚怀的并不是胎儿,而是用胎盘养着母蛊。因为母蛊的生机勃勃,系统才会检测到朝媚的肚子里有胎儿。因为蛊虫并不会长大,所以朝媚仅仅是揣着一个胎盘,不会显怀。
“你什么时候动的手?”莫羡现在并不关心礼秋风和朝媚之间的事情了,直接打断了铜香的话。
“朝媚对你动手的第二天,我收买了王家的管家,去王家见了礼秋风。礼秋风把那天晚上的事情和我一说,我就发现朝媚对你有莫名的敌意。她想杀你,所以说起来,我还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吧?”铜香把话题转移得很快,其实她说的话中漏洞还有很多。
那天莫羡是跟着王赐印到了王家休息,第二天莫羡并没有急着审问朝媚,而是先是去了摘星楼,却撞见了戚怀昭。
也就是说,铜香想要动手,确实是必须要进入王家。但是莫羡见过王家的管家,是王赐印的人,不可能被收买。
莫羡猛地挺直了背脊,却觉得脊梁骨阴森发冷。“春花根本不是王家的内应,而是你们的内应。”
铜香笑吟吟地看着莫羡,“说对了一半。”
说对了一半?莫羡没明白铜香的意思,眉头紧锁着。
“碧水是怎么死的,你不好奇吗?”铜香笑了笑,无端说起别的事情,“朝媚的尸首又是埋在了那里,你不感兴趣吗?那个刀疤脸是谁,你也很想知道吧……”
铜香的话好像是催眠曲,轻飘飘地飘进莫羡的耳朵里。
戚怀昭连忙用手捂住莫羡的耳朵,避开了铜香的催眠。
莫羡回过神来,只见铜香的脸颊开始撕裂,褪掉脸上的皮,露出骇人的肤色,那是土黄色的。
“是活死尸。”戚怀昭轻声道。“没想到会是这样……”
活死尸,就是活埋之后的人因为怨念太深,而化成冤魂。用微薄的鬼气凝结肉体,却保不住她的肉体被黄泥土侵蚀。
“死了快要有一百五十年……”戚怀昭一本正经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