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秋如此伤心,她便也不好追问,站在她跟前静待她说出实情。
也不知怎的,这荒凉的院子本就阴冷,如今出来更觉冷的刺骨,“这外面天冷,咱们先回去再说吧。我现在冻得厉害。”
余秋也反应过来,见她一身泥泞得便觉得不好意思,满怀歉意的看着她。
两人一同回了暂住的地方,莫羡便直接进屋子里去了。
戚怀昭也自床上起来,没再睡了。见她回来,突然问了一句,“可还顺利。”
“顺利是顺利,不过我要换身衣裳。你别偷看。”她拿了衣服,去屏风后换了起来。
两人隔着屏风对话,倒也显得匆促了些。
余秋她哥倒是没找着,不过随身的东西倒是捡到了。
莫羡从后面出来,一边系着腰上的袋子,一边说道:“他哥,恐怕是凶多吉少。”
“没命了。”戚怀昭看着她。然后心照不宣的沉默下来,门外还有人等着,碍于两人不对头,便没让她进来。
莫羡出去继续同她商量着这件事,却见着余秋正在小声的啜泣着,她愣了愣,想着是不是刚刚的对话被余秋听了去。
刚走到她身后,余秋便回过头一脸泪痕的看着他,“你说我哥他是不是已经……出事了?”
“应该没有。”莫羡摇头,“我在下面并未看到有尸体之类的东西,所以他现在应该还没事。”
余秋这才停下来,看着手上的东西,轻声说着,“这柳叶刀,是我哥独用的。平常带在身上也方便些。”
她安静听着,目光落在那小刀上。刀身没有刃口,也没有任何的缺点,只有刀背上被打磨的痕迹。
余秋突然停下来,一脸兴奋的看着她,“你说这东西会不会是我哥留下来的记号。他如果还活着的话,应该还在这府里……”
“你先别太兴奋了。”莫羡打断了她的话头,与她的兴奋相比,她却觉得事情并无那般简单。
只是让余秋有着一股子的希望,倒也没错。她暂时也不敢将自己心底的猜想告诉余秋,只能同她应付着。
“你若是带回去,这东西万万不可在人前拿出来,否则被人发现就完了。”莫羡一脸认真的叮嘱着余秋。
“这是自然。”发觉自己哥哥可能还活着的消息,余秋整个人都兴奋起来,对于莫羡的叮嘱也并未完全听进去。
两人各怀心思回了房间,戚怀昭也听到了他们俩在外面说的事,等了一会才开口道:“我没感受到这府中还有旁人的气味。”
“先休息吧,明天再说。”莫羡坐了下来,有些不愿同他讨论这些事情。
回想古井中的黑气,还有这阴森森的府邸,白天点灯的香玉,想着了,便怎么也睡不着了。
还是漆黑如墨的晚上,院子里的大门开了又合。
四周漂浮着白雾,随着周围那些成为光杆司令的枝丫衬托着,却又透着几分阴寒之气,前路森森,又无人掌灯,便如同地狱一样。
陶遥紧穿了件长袍便出了门,这夜晚的森冷像是并未影响到他一般。出了院子里的大门,七拐八绕的去了碧园。
这里雾气更浓,但却是黑色的。陶遥进了房间里,里边没有光亮,可外面的月亮不知道何时出来的,大得很,惨白的月光照了进来,将房间里的景象都展现出来,让人看个通透。
房间里摆放着一尊暗红色的棺材,没有棺盖的遮挡,里边情况展露无遗,躺着的人却像是睡着了一样,身体还有起伏,可脸色却是青色。
陶遥去端了一盆温水过来替她擦洗身子,又挑了一套最合适她颜色的衣裳,放在一旁暂时搁置着。
他只看着这个已经睡着了的人,神色柔和,动作轻盈的替她擦拭着脸庞,沾水了的绸布慢慢从她的脸颊滑到了脖颈,然后再深一点。
解开衣裳,每一寸肌肤他都亲手擦拭干净。
她身上有一道暗红色的伤口,并未结痂也未曾有愈合的迹象,他看着这伤口,想了许久才突然有了映象。
似乎是曾经的那个时候,不小心伤到的。
这场记忆便像是拔萝卜一样,第一个扯开,其他的便显露踪迹。
棺材里躺着的,并非是他第一个亲手杀死的人,但却是最后一个。
第一个是怎么死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