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离月失踪得十分彻底,京畿营有人暗传消息来,京城差不多都被挖地三尺了,也没见着个离月姑娘。
这也难怪,除了鬼医离月这个名头,连她长什么样,家乡何处都无人知晓,她在京中名声虽盛,可除了久居陌王府,连个至交好友都没有。
倒是副指挥使陆晋枫得了另一个消息:京城不止一拔势力在寻找离月。
不过数天,顾清离陡然再见萧奕修的时候,心里微一惊。她只是找了个借口,想看看他是否余毒已清,可是看见的却是个沉默而憔悴的萧奕修。
他斜斜倚在椅中,脸颊似乎瘦削了些,一惯清逸潇湘的白衣在他身上居然略显宽松,闲适的广袖褪至肘上,修长洁皙的手中端着药碗,似乎神思不属。
“王爷,这药似乎凉了。”顾清离明显看见药碗里已没有热气醺出。
他才回过神来,也不知道保持了那个姿势有多久,低头看了下药碗,淡淡道:“王妃何时来的?”
一个大活人站在他面前都没察觉,是有多重要的事需要他思考?
顾清离在他对面坐下,没好气答:“已看了你半天了。”
他倾起药碗打算喝,她伸手过去一触碗沿,果然冰冷:“药凉成这样还喝?”正欲从他手中拿过来,他已避过她的手,一仰头喝尽了。
看他沉静微黯的眼神,唇边一点药渍都不知道抹去,完全不合他向来的洁癖。连人个形象都忘记要拾掇,可见他神游得厉害。
顾清离下意识地用自己的帕子去轻拭他的唇角,一点一点地将药渍擦去。
绢帕柔软细腻的香气荡在他鼻端,他抬了抬眼,蓦然握住她的手腕就用力一带,顾清离猝不及防倒进他怀里,被他圈住了腰,抱坐在腿上。
“放开我。”这可是青天白日,他想干嘛?
他也没答话,扣着她的五指,定定地看她良久,看得她心里发毛,才开了口:“本王要离府几日,你乖乖地在家里等着,不要到处乱跑。”
顾请离愣了一下,家里?这个词对她而言有点陌生,可是仿佛才回过神来,陌王府真的是她的家。
听不见她的声音,他伸指掂起她的下颌,轻声道:“别再想着跟阿彦走,既然你都拒绝他一回了,就是打算留在本王身边了,不会再给你机会离开的。”
“王爷离府有要务?”
“去找离月。”
顾清离还在吃惊中没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轻轻推开她起了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她当然不能告诉他,离月明明就在你身边,你出府去找个一百年也别想找到。
突然,她觉得事态地发展变得有趣起来,想看看他究竟要怎样去找一个并不存在的人。她唇边浮现不易察觉的微笑,他也有被愚弄的时候,也有识人不明的时候。
从认识他以来,觉得他几乎算无遗策,任何人在他眼里都不过尔尔,似乎能被他一眼看穿,这回居然栽在自己手里,难免得意。
顾清离的得意没维持多久,日复一日的等待已令她高涨的情绪慢慢消散了,真等半个月后萧奕修回府时,她远望着他从马车上扶下来的那道身影,已然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