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纳妾,皇帝后妃自然不会来,天地和高堂都不必拜,夫妻交拜后便是揭了盖头向正侧室行礼。
萧奕修一身深绯吉服,温颜似玉,举止清贵,洛云看着他,整个人似乎都痴了。
顾清离冷眼看他与嘉碧若对拜,眼神略为深黯,脸上倒是笑意微煦,不由想此人做得一手好戏,这满堂宾客就算有兰贵妃的人,也瞧不出他有半点问题。
银戥子挑开了盖头,嘉碧若笑意盈盈,妖娆娇媚,端了丫鬟托盘里的茶盅,向正侧妃和入门早的夫人行礼。
顾清离倒没有为难她,顺利地接过茶盅饮一口作罢,然后赏了枝芙蓉点翠玉搔头。
可气的是,萧奕修却没有像作弄她一样,把赏赐插了嘉碧若满头,只坐着旁观而已。
侧妃只用行半礼,嘉碧若屈了膝端着茶蛊敬上。
辛子瑶笑吟吟揭了茶蛊盖,眼波一溜,道:“哟,这里头怎么有红枣、核桃、葡萄干这么多东西?还有莲子、枸杞、桂圆呢……本侧妃入府可没敬过这茶,敢问王妃,这是什么茶,有什么意头?”
她脸上多少有几分傲然之色,似乎在炫耀自己入府早,连正妃都没喝过她敬的茶。其实这八宝茶十分寻常,她怎么可能真的没见过。
顾清离不动声色地淡笑一下:“这是八宝茶,用以滋阴润肺,新人入府敬这茶,寓意八宝、多子、富贵。子瑶入府时,本王妃尚未大婚,按礼节是当在第二日补行见过之礼,不过子瑶既然不认得这茶,自然更不懂这些皇家礼仪了,不知者无罪。”
一句话就化解了辛子瑶的傲气,反诘了她一个“不懂礼数”之罪。
辛子瑶脸色有些不好看,又扫了茶蛊一眼,语调不阴不阳:“既然是八宝茶,便要图个好意头,怎么这枣儿这么小……岂不是损了早生贵子的吉利。”
再瞟一眼顾清离放在茶几上的茶蛊,冷笑道:“原来这八宝茶也有讲究,敬给正妃的要比侧妃的干果大些!”
顾清离垂眸一看,似乎还真有点区别,可这些茶也不可能是嘉碧若去膳房里亲自备下的,这分明是辛子瑶借发挥,要嘉碧若的好看。
再看嘉碧若双膝已经在微微颤抖,都知道这半礼其实是悬空半蹲,时间一长,比跪着更吃力。而她的手指也在不断颤抖,过一会悄悄拿中指无名指替了食指托底。
茶蛊无耳,骨瓷又薄,端久了热力透瓷,滚烫的骨瓷还不烫得嘉碧若手发抖才怪。可当着满堂宾客,她又是大家闺秀,很懂礼节,只能咬牙苦撑着。
萧奕修那精似鬼的人当然也看出来了,他故作不见分明也是借着辛子瑶的手来难为嘉碧若。
顾清离心念一转,没准这茶里干果次劣就是他故意为之,借刀杀人是他惯爱干的事。挑动辛子瑶和嘉碧若相争,岂不相当于皇后和兰贵妃的暗斗?
“这茶,本侧妃恐怕是无福消受了,新人刚入门,就生生给我这个旧人脸色看啊!”辛子瑶哀怨地看着萧奕修,“王爷,您要是看不上妾身,不如早打发妾身去了吧,也免得被人所欺!”
这娇撒得让顾清离寒毛直竖,萧奕修却语气温和地安抚道:“侧妃不必难过,想来也是膳房的人办事不得力,本王吩咐他们重做了来。”
辛子瑶还是扁着嘴一脸委屈状,既不接茶碗也不让嘉碧若放下,只顾和萧奕修撒娇,他似乎也忘记了让嘉碧若先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