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奕修为什么会力保嘉尚仲?难道是为了她?顾清离过来又是想做什么?向她示好?还是暗示她去找萧奕修?
嘉碧若沉思不解的时候,韵儿轻轻说了几句,王妃来之后说的话,她可都在门廊下听得清清楚楚。
“王妃没有必要向夫人示好,她来,就是想利用你去离间王爷和她妹妹的感情。听闻王妃在丞相府虽是嫡次女,但是和大小姐、三小姐不是同母所生,她生母亡后,在丞相府的地位尚不如庶出。”
这些嘉碧若自然都知道,狐疑的目光缓缓掠过韵儿诡谲的笑容,听她道:“夫人还不明白吗,她长年备受王爷冷落,自己做不到的事,希望你助她一臂之力。其实这也称了夫人的心,那个顾侧妃要是生出一儿半女来,夫人也没有容身之地了。趁着王爷对你还有几分眷恋,还不快去找他?”
韵儿说的嘉碧若都懂,只是这萧奕修的心,比海底针都细都深,她真能捞得到吗?她轻叹了一声,依韵儿所言换了衣衫,薄施粉黛,往风澈轩走去。
韵儿的建议是,顾清离孤傲,顾清潇跋扈,嘉碧若要维持的形象必定得异于她们,才能搏得萧奕修的欢心。
他在心绪烦躁之际,最需要的自然是朵解语花。
萧奕修的寝室内亮着晕红的宫纱灯光,其实他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但看起来依然是温雅而疏离,语声柔和得令人心动:“碧若,这么晚了,你怎么会过来?”
嘉碧若头垂得很低,走近了才敢悄然抬眼看他,眼神里是百转千回的幽怨,但是瞬间闪过去,变成一点无奈:“王爷,妾身已经很久没有见您了。”
“是啊。”他在等她开口。
“家父的事,是王爷跟辰王提起,才有转机的吗?”
萧奕修怔了一下,然后泛起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你是因为这个才过来?还以为你是思念本王了,看来真是自作多情。”
“当然……更是因为思念,可是妾身不敢说。”
“为何?”
嘉碧若幽幽一叹:“妾身对王爷的心意,十年如一日,可王爷身边的女人却不止妾身一人。离月……不,顾侧妃与王爷燕尔新婚,若妾身强插进来,岂非是嫉妒生事?”
萧奕修叹一声:“说起来,顾氏两姐妹出身门楣比你更高,却不懂这些浅显道理。本王身为亲王,怎么可能如寒门小户一般,终身只得一妃?”
嘉碧若笑得温婉动人:“妾身虽只为侍郎之女,且是庶出,但家父可是礼部的,掌天下礼仪,自幼便深明礼制。”
她款款上前,替萧奕修宽衣解带,神情柔嘉娴淑,举止体贴细腻,他原本的沉郁之色便消退不少,笑容温煦地轻掠了一下她的鬓发:“还是你好。”
“是王爷待妾身更好。辰王处理春闱一案,妾身只怕牵到王爷,会影响王爷仕途,根本不敢多言,没想到王爷私下里便与辰王提及此事……”
萧奕修掂起她的下颌,笑意温柔醉人:“自从你上次说了十年前的往事,本王就时时放不下,常回忆起当年旧事。其实那些事本王心里已模糊不清,可竟然被人如此铭记于心,十载不忘初心,本王并非草木,怎能无动于衷?”
嘉碧若对上他的目光,恍然觉得有几分迷离之色,好似他的眼波在旋转,诱她深入,那里头纵然是万丈深渊,她似乎也想义无反顾地跳下去。
耳边他的声音遥远又贴近,似乎话题又绕回春闱案:“明知你爹是冤枉的,只不过举手之劳,又算得了什么?……何况举贤不避亲,有机会的话,帮他一把也不过是在帮本王自己而已。”
香案上的紫铜鎏金铜兽炉袅袅升起香烟,沉静芬馥的幽香缭绕在她鼻端,她感觉自己的动作越来越缓慢,眼皮越来越沉滞,粘粘腻腻的昏沉感令她不由自主向萧奕修怀里软下去,唯一不协调的是由缓慢而加速的心跳,砰砰地越发沉重剧烈起来。
最后听到的是:“……倘若你爹升任尚书,又会举荐何人呢?碧若,你心里,真的一直只有本王吗?”
萧奕修看着静卧的嘉碧若,自语了一句:“又要换床褥。”
顾清离闪身从八面围屏后出来,一脸鄙夷:“原来你与那些侧妃夫人就是这么恩爱的,怪不得辛子瑶有孕,你第一时间便知有假。”
萧奕修一把抱住她笑:“只要你肚子里的不假便行。”
顾清离羞赧地推着他:“去去,这里躺着个嘉碧若,你想干什么?”
“她不是睡着了吗?放心,这百合夜酣香不仅能令人沉睡至酣,还能在梦境中生出光怪陆离的幻象来,中者清醒之后会深信梦境中的幻象皆是已发生之事。”
“香料竟也能有如此奇效?你有配方吗?”
“这是宫廷秘香,即便是在宫中,所知者亦凤毛麟角,我所得的只是一些残剩香料与迷香解药而已。”他从袖中取出锦囊递给顾清离。“所剩无几,你若能精研出配方,也是好事。”
顾清离倒出少许香料来,仔细闻着,若有所思地点头:“这香,其实与寒食散相类,能令人生出如仙境般的无尽快意,沉湎幻境不可自拔。”
“好了,我看现在沉湎的是你,一点香料就能把你夫君抛诸脑后。”萧奕修有些恼羞成怒,将犹在那里细品香料的顾清离横抱起来,往美人榻走过去。
顾清离大惊失色,在他怀里挣扎:“不行,在嘉碧若面前……我不要……唔……”
“那就去风灵轩。”他吻完她,在她耳边厮磨着轻语。
“不行!”
“这又不行那又不行,你想在哪里?”他眉心敛得紧了。
“你……这一路抱到风灵轩,不知有多少人能看见,尤其你那些影卫!”她想想都觉得羞赧得想找个地铜钻一下,日后还怎么见人。
“那好吧,风澈轩有的是房间。”他郁闷地妥协,为什么他们明明是光明正大的夫妻,却要干偷偷摸摸的勾当,总觉得自己好像有偷情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