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夫一直在叫苦,原本是打算出了城便将后车厢的麻烦处理掉,没想到一路被这队御营的人跟着,不管他用尽各种技巧,熟识各条小径,始终都没能摆脱,哪还有余暇下车去处理?
眼见着侧面一个缓坡,他一咬牙,终于决定先保自己小命要紧,趁着夹道上覆满了厚厚积雪的松枝掩护,纵身跳下马车去,和衣滚下。
那马也是通灵性的,眼见前无去路,便是一处断崖,虽无人驾驶也急急止蹄,仰天长嘶。
怎奈马究竟不如人聪明,它显然算不到坡陡雪滑,前奔的惯性与平日不同,长嘶一声后蹄依然止不住地往前滑去,终至整个马车坠到崖下,不停惨叫。
马车厢倒也有一定份量,厢内或有重物,一时只在崖边晃着,并未完全坠下去。
陆凌晖抬眼见着时猛然一惊,打马狂奔几步,从马背上凌空跃起,一鞭朝马车厢上砸去,铁鞭重重甩下,犹如钢刃,将车厢从中劈裂。
跟着看得分明,厢内一个麻袋蠕动,里面似是活物。
陆凌晖不及思索,挥鞭又卷起麻袋,任由马车厢失衡后坠落,人与麻袋同时落地。
后面御营的人也赶上来,七手八脚去解麻袋口,禀报道:“大人,里面是个女子,穿得还挺齐整。”
没等他再说,已有人将捆绑成粽子的女子口中布团拿去,却听不见她的声音。
“这人好像不行了。”
女子蜷着身体,只一身单衣薄裳,连外袍似乎都被人脱去,如果他们来得再晚些,这么冷的天气用不着人收拾她,怕就不行了。
陆凌晖走过去将人翻过来,见她发上都覆了一层薄薄霜花,脸色青白,唇边毫无血色,脸蛋却圆润可爱,正是他到处搜寻的锦姝。
她眼睛虽半睁着,睫毛上挂着的霜花却凝滞不动,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对人视若不见。
他拦腰抱起来,皱眉道:“走!”跟着派几人留下,查探落下去的马车里是否还有车夫,吩咐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从这里到内城路途太遥远,陆凌晖找了个就近的客栈,不管里面有人没人,命属下一阵狂拍,将老板惊得过来打开了门板,强行要了几间上房住进去。
外城多是平民,物资紧张,与京城接壤之处又被严禁出入,老板心里极度不情愿接待这几名恶客,但一瞧这御营服饰,哪怕是自己饿死也得捏着鼻子招待,好在他们倒是提前将银子拍在了前台上。
陆凌晖在客房里升起炭盆来,拿积雪搓着锦姝的手足,又让人打了温水进来。
再看床上那娇小的女子,他不禁眉心皱得更深,手足无措了一会儿。偏偏他带来的全是御营里的大老爷们,半个女子也没有,这客栈老板家居然也没有女眷。
想了又想,陆凌晖还是伸手去解她的衣衫,心里默念,这可不能怪我,我只是把你当个男子而已。
三下五除二解了衣,他将锦姝全身都用雪搓得发红了,才小心地抱进温水里,等着她苏醒。
锦姝有点意识的时候,只听见耳边有人唉声叹气,仿佛是有点熟悉的男声,却又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