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不知多久,赫连元辰才从禅房出来,贯有的笑容也消失不见,有上一层淡淡的阴霾之色。
另一间禅房中,赫连御从中负手走出来,见着他,躬行行了一礼。
赫连元辰也不说话,看着院中梅树已萌发了早春新绿,他眼中却蒙上了灰暗。
院中静得很,大内侍卫早将这里团团围起来,便是寺内僧侣,也没有半个可以靠近的,他与赫连御父子对立,倒也没有打算避到禅房内说暗话。
实在是他目前心内的压抑已到了极处,连呼吸都不能顺畅了。
“御儿,这些你早已得知?”
赫连御也不回应,迎着他的目光,忽然问:“父皇能真切回答儿臣一个问题吗?”
“嗯。”
“父皇心里不曾爱过母妃吧?”
这个问题与赫连元辰目前心中的困境丝毫不搭,他被问得一愣,好半晌才道:“为何要问这个?”
“只是好奇父皇若无真情,为何又珍视那支帝王翠凤钗,为何又对左贵妃一见倾情。”
赫连元辰也正视起儿子来,过了良久,才若有若无地勾起薄唇,笑意十分凉薄:“御儿,你是太子,也是未来北楚国君,有些东西父皇却从未教过你,今日便教你一句:身为帝王,用情便是大忌,但却又不能无情。”
赫连御眼中浮起困惑之色,这句话不如不答,倒令他心中更添迷茫。
“对苍生须有情,对天地须有情,可有些情,是会贻误帝王大业的,当断不断,反为其乱。”赫连元辰看着梅树枝头那点绿意,脸上又渐渐有了寡淡的笑意。
“朕宠爱虞贵妃,也宠爱左贵妃,但那只限于她们懂得自己的身份地位,不触及朕的底限——好了,回宫吧。”
赫连元辰其实极少对赫连御直言教诲,刚才已经说得过多了。
“父皇,有些事,您恐怕还不清楚。”
赫连元辰挑了挑眉,许敬梓和刘氏已经给了他过度的惊喜,难道赫连御还有什么重锤,尚未击下?
“我母妃死后,尸身不腐,据说所谓定颜珠不过是含丹砂和汞的剧毒,令其容颜如生,她——是慢性中毒而亡。”
赫连元辰眼中泛起一阵涟漪,果不其然,他并不震惊。
“听闻她生前听信宫中流言,服食寒食散,那种东西里含有微量毒性,她偏又加量服用。可是这还不是致死原因,在她死前,母后带了太后过去,激她吃下热食,终不治而亡。”
“你是听谁说的?”
“一个本该死去,却还未死的人。”赫连御不能将左贵妃求助他的事说出来。
“……静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