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离踏上车辕,见他从车厢里欠了半身,伸手给她,迟疑片刻将手放在他掌心。
上了车,他并未放开手,依然是握着她的手,仿佛在沉思什么。
正在顾清离觉得周身不自在,打算抽出手的时候,听他轻声开了口:“本王只是养子,如何作得了兰氏的主?兰氏的产业,都是燕王萧亦瑾的。”
顾清离意外地看着他,从未听他提过兰贵妃和燕王有关的事,之前身为王妃时,不过戴了只兰贵妃的镯子,就被他厌弃地扔掉,便知那是他的禁忌,没想到他竟然会对自己一个外人提及。
“你也不必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本王,这些身外之物,还不在本王眼里。”他微笑了一下,眼尾尽是温柔之意。
“可养育之情也是该有的,难道兰贵妃就丝毫未将王爷放在心上?”
“放在心上……其实本王还真就怕她将本王太放在心上了。”这语调有些奇怪,隐隐带着冰冷的恨意,甚至还有几分……杀气。
“算了,不提这个。”他瞬间转了话题,笑意又温雅起来:“说说你为何对那东西特别在意?”
顾清离轻叹一声:“那似乎就是夫诸角,可如今到了金熙然手里,怕是要进贡入宫了。”
萧奕修的笑容淡下去,没想到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错过了。
“也是怪我,没早些设法将它弄到手。”
萧奕修略一思忖:“不用担忧,只要知道它入了宫,总还有法子可以得到。父皇万寿在即,有机会入宫,便有可能得到。”
顾清离点头,现在最要紧的倒是找到那个所谓神秘人,以及搞清楚金熙元为何会死,这些事都不会是巧合。她不期然想到了宣花楼,也许在那里能得到更多的线索。
一低头,她蓦然发现自己的手依然被他握在掌心,他似乎全然未觉。
她轻抽了一下,他才看她一眼,垂下眼睑,看她柔若无骨的玉手轻轻从他掌心抽出去,心里若有所失。
半途中她借口要去药铺买点药,便下了车去宣花楼。
萧奕修则轻撩了马车帘,在玉色车帘微亮的缝隙中看过去,怅然觉得她或许是见了自己的气,故意寻借口避开。
她对自己,总是这般冷淡,或许在她眼中自己也不过是个寻常的病人而已。
暖香现在见了顾清离就战战兢兢,之前因她吩咐过叫杜莺晚三天给她第一次解药,那三天毒发后无比痛楚,满地打滚,只觉生不如死。
现在对顾清离唯命是从,听她相询,立即将近日的事全都说出来。
四日前萧朔方又来了宣花楼一次,神色轻佻,与往日不同,暖香只觉当时他满身酒气。
后来他又去看了杜莺,毕竟这时候杜莺的肚子已经大了,他想着即将出生的小生命,居然不忍再迫她堕胎,反倒是开始盘算着如何替这孩子正名。
“正名?”
“也就是带回他家,萧公子应该出身氏族大家吧,甚至有可能是皇亲国戚。”
顾清离总觉得这个素未谋面的萧朔方不像是这么在意孩子的人,哪怕杜莺怀的确实是他的亲骨肉。暖香道:“听说杜莺这孩子生下来便是长子嫡孙,萧家孙辈至今尚无男丁,这第一个总是很重要的。”
顾清离这才点头,或许这个长子能替他在家业上争到些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