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楚使臣队伍是三日后抵达京城的。
当日早朝时,皇帝便在金銮殿下令萧奕修即刻去承阳驿馆等候使臣仪仗。
承阳驿馆飞檐斗拱,门禁森严,碧瓦白墙外整齐的御营侍卫仪仗整齐地肃穆而列,萧奕修则在门内袖手相候。
他并未特意修饰,刚下了朝至此,犹是紫金冠束发,玄色朝服广袖飘飘,曲裾深衣以龙首玉扣锦带束着,越发显得他长身玉立,面容隽秀。
与兰浔公主出使的排场相比,北楚的排场倒是小了很多,竟然只是寻常使团的阵势,区区八十人的侍卫队前后左右呼拥着,前驱侍卫之后,是一辆垂着紫铜角铃的四驱马车,马车上朱缨绯帘低垂着,看排场和装饰,里头坐的自然是女眷。
而北楚使者——太子赫连御本人,乘坐着一匹高昂的骏马,不疾不徐地缓行在马车左前首。
萧奕修听得动静出了驿馆大门,不经意垂眸看见马车压出的车辙印,微敛起了眉。
“东渊陌王萧奕修,恭迎北楚太子赫连殿下,敢问殿下,令妹可是与你一同出使东渊的?”
“舍妹女流之辈,不便沿途抛头露面,自然是与女眷坐在车马之中。”
萧奕修看着车辙缓缓道:“若令妹不是身轻如燕的话,那这马车当中,应当已空无一人。”
与此同时,陌王府有客到访。
随风听了府门口侍卫通报,脸色蓦然一变,匆匆去向顾清离回报。
“王妃,王府外头有客造访,指名要找王爷。”
“谁呀?你明知王爷早朝未归,回了他便是。”顾清离放下手里的经穴铜人,看了看屋内的漏刻,秀眉微敛。
往日上朝,总在辰正时分左右回府,哪里会到这时辰依然未归?她想了想,门外的来客,显然也不是陌王府那些熟客,否则无需随风通传,便有人引进来。
她撩开了珠帘朝外看,随风半躬身躯候在外头,脸上神色甚是古怪,与往日的飞扬跳脱不同。
依随风的个性,若非常客,通常只得他两种态度,一是直接打发了侍卫去遣回,二是一脸鄙夷地来回报,可这回,显然是沉重中还带着些心神不宁,仿佛在想着什么不愉快的往事。
随风向来张扬刻薄,平素在府中,常是架势摆得比萧奕修更招摇。这种性格,显然不会是惯于忧烦上脸的人,如他脸上也有沉重不安的神色,那这来客必非常人。
“是什么人,你竟不敢回绝?”
随风似在犹豫斟酌,终还是道:“北楚使者的妹妹,公主赫连滟。”
顾清离倏地从榻上坐直了身子,忖度了片刻:“你怎知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