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赫连濛谋反之事,倒是不必隐瞒,索性就公告了天下,说八皇子有争储暗害之举,对太子行凶未遂,现已离宫出逃,任何人不得包庇收留他。
可纵然如此,寻找赫连濛之事也远比想像中更艰难,竟然大半个月找下来毫无讯息,仿佛这个人就此人间蒸发了一般。
赫连御总觉得那人是个心腹之患,其危害不小,越发命京城上下遍地搜寻其下落。
至于许氏,他亦开始一点点算计着扳倒对方。
先是一场鸿门宴,请忠勇伯入宫夜宴,将他府中卫队尽数扣留,然后逼迫他缴了兵符,解了兵权,对外却不咸不淡给了他一些赏赐,倒似还在重用。
忠勇伯心知有异,愤怒难当,回府后纠集当年属下,又联络许相,妄图密谋造反,结果没过几日,体内慢性毒发,便见了阎王。
许相疑心忠勇伯正是赶赴了鸿门宴才被暗下了毒,却苦于毫无证据,毕竟在深宫中下的毒,他的手虽长,如今却似乎伸不到宫中去了。托许皇后之福,他安排在宫内的眼线也在极短的时间内被快速铲除。
忠勇伯死后,这事并未就此了结,反倒是祸不单行,有人在朝堂中上疏称忠勇伯意图谋反。
太子一道御旨下去,京精卫领人抄了忠勇伯府,查出许多精兵利械,数量远超北楚对王候府的限制,其后人也被定了个谋反之罪,抄家灭门。
许相此时早已觉得不对,宫中的皇后无端失去联系,忠勇伯府被扳倒,没等他想出应对之策,相府便雪上加霜——一直卧病不起的兵部尚书许敬梓病重不治而亡!
许相毕竟上了年纪,哪经得起这一重又一重的刺激,急怒攻心之下,自己也病倒了。
只是许相并不知,许敬梓重伤不治并不仅仅是被左贵妃刺了一剪刀,而是赫连元辰视疾时运起内力震碎其脏腑,他能苟延残喘至今,也算是长命。
眼看北楚第一世家许氏即将树倒猢狲散,许相的许多门客门生和至交都开始纷纷打起主意,要另攀高枝。只剩下他以往一些死党犹在奔走,可群龙无首,他们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短短一个月,北楚朝廷差不多变了天,加上皇帝病入膏肓的传言甚嚣尘上,朝臣们纷纷开始考虑是否要重站立场。
祭祀之前,赫连御去皇后宫外看了一眼,隔着窗看她短短二十余天已变得形销骨立,双目呆滞无神,冷冷吩咐:“从今日起给她减量,待她清醒时,告诉她许家的变化。”
他没去看左贵妃,那个女人由得她自生自灭就好,她既无家世背景,又无儿女送终,任何人都不会再惦记着她。
踏上青庐的顶楼,转入空旷而宽大的炼丹炉,这里四处通风极好,炼丹时却又需要密闭,从里至外建造得极为牢固。原本还有些木质结构,自打十余年前失火之后重新修葺,用的都是宫中最好的砖石来砌造,减少了大量的木质梁柱,整间丹炉,几乎全是条石建构,在当时而言是极为牢固了。
赫连神通端坐在丹房之中,正中本应放青铜丹炉的地方却摆放了一张香案,供着一个形貌极其诡异的神像,案前是一些瓜果和香炉,赫连滟则躺在香案前的长条供桌上,两眼圆睁,向来只有骄横之色的脸上充满恐惧。
说是躺,其实是点穴被制,被迫躺在那里,不但手足不能动,口也难言,她显然感觉到了什么。
“赫连滟,你一定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今日。”
赫连御缓缓道,“原本哪怕你不是父皇的亲生女儿,哪怕他对你厌恶之极,也不见得会亲手杀你,毕竟他疼你宠你十多年,付出的一切都是真的,所以你到了阎王殿里也不要恨他,因为他只是让本宫处置你,是本宫要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