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必刻意保持安静,别忘了此来可是为了引它现身的。”
赫连神通点点头,踏上湖面上的石桩。
白天与晚上看起来又有不同,顾清离发现湖面石桩星罗棋布,按赫连神通的步伐行走,并不是每个行桩都可以踩下去的,而且四周无任何防护,其实就算对路径熟记于心,也是很危险的。
“为什么这石桩设计成这般模样,湖底还拘着相柳?倘若皇帝或其余皇室之人不慎摔下去,岂不是九死一生?”
赫连神通摇摇头:“其实通往诏狱,还有另一条安全的路。”
顾清离蓦然睁大眼,忽然想起那晚连太皇太后都去了诏狱地下,她那般老态龙钟,若是走这条险而又险的路,怎么可能?她忽然感觉那晚赫连御带她走这条路只怕是别有用心,那不是连中毒也……
赫连神通似乎看出她所想,道:“你别多心,那条路不是人人走得,也不是时时通畅的,那条密道除了赫连氏皇族子孙,任何人都不许进入。有太皇太后在,皇上也不敢随意违逆祖制,我也只是知道,并没有走过。”
顾清离这才稍稍释怀。
走过湖心中央,顾清离放眼望去,这湖面在白日看来,比夜间更显得广阔,湖面泛着涟漪,水波青碧,隐隐能看见水下浮游的藻类与大量游鱼,她不禁有些惊讶:“这么多鱼!”
“相柳嗜人,诏狱却不是时时有重刑犯,它日常总还会少量进食,这湖里养了众多数量的鱼,想必是投食喂养相柳的。我从前自这里走,倒是从未想过此事。”
赫连神通徘徊了几步,不见任何动静,问:“那晚你是如何吸引到相柳的?”
顾清离想了想,她与赫连御也只是猜测,或许她身上有特殊气息,吸引了相柳浮上湖面,但也有可能这纯粹是巧合。她弯下腰去,伸手捞着湖水,道:“我不慎踩了个空,差点跌进湖里,赫连御及时拉住我……我那时发梢已垂落水中,赫连御拉住我时,相柳的一只蛇头獠齿上挂着我的头发……啊!”
说话之间,顾清离蓦然看见水下有巨大的黑影自远处奔腾而来,其速之快无法言喻,放在她的年代,只怕比潜艇也不遑多让。
她下意识地急速缩手,身子往后仰了一下,就看见水底那些长长的黑影瞬间在湖底袭近,只听水声激荡,骇浪滔天,骤然暴出水面,这次竟赫然是五个蛇头,齐向她袭来!
这次虽然是光天化日之下,顾清离也没来得及细瞧巨蟒的头是什么模样,只觉得蛇头扁而巨大,蟒身直径尺许,颜色青绿,一双眼暗黄如灯,幽森狞厉,竖瞳如通人性,一眯之间杀气暴发。
赫连神通挥拳凌空击去,随着破空的拳风,第一支袖箭迸射而出,正中蟒身,竟然在刺中蛇身后坠落湖中,被刺中之处皮坚甲厚,似乎压根儿没伤到分毫。
顾清离接连几个后空翻避开蟒头的攻击,回身也是一支袖箭射去,毕竟巨蟒头发起攻击速度太快,她根本来不及作其他应对,本能地先逼退第二波的攻击再说。
一箭射去,蟒头灵活避开,除了被赫连神通击中一箭的直往他奔去,另外四只蟒头不约而同都往顾清离这边袭来。
她随身倒是携带着武器,却只是把短剑,前世她虽然各种武器皆学过,冷兵器也无例外,为刺杀之故,还是短剑匕首用得更多,长刀长剑并不擅长,这把短剑的长度看来对付相柳是很成问题的,蛇身扭曲万变,又是四只齐袭,她用袖箭逼退其中一头后,短剑刷刷几下抵挡住第二只蟒头的攻击,眼见着又有两只蟒头攻来。
赫连神通那边手执长刀与唯一的蟒头对战,倒是占了上风,连砍了几刀都中了七寸,他招数十分神妙,出手也快疾无比,却在刀身砍中时听到金铁交击之声,他便明白为何袖箭射不进巨蟒鳞甲了。原来相柳到底不是蛇类,七寸恐怕并非它致命之地,它全身的鳞甲坚逾金铁,顾清离所制袖箭连水牛皮也能穿透几张,却完全伤不到它的鳞甲。
他抽空看了一眼顾清离,正见到她弹指间发出一枚雷火弹,一声巨响,在两只蟒头之间爆炸,震得两段蟒身都血肉模糊,晃了几晃闪开。他记得这种雷火弹被她称为什么“微型炸弹”,威力果然强大。
他稍稍放心,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面前这颗蟒头上,缠斗了一会,一招虚晃,一枝袖箭激射而出,蛇头扬起避开之际,另一只袖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发,角度正对暗黄的蛇目,波地一声穿透了,流出腥臭暗绿的液体来。
所有露出水面的蟒身都激震了一下,发出痛苦的怪叫之声,这声音似人非人,又不似任何野兽,撕裂人耳膜的刺耳尖锐,只怕早传到了诏狱之外。
只顿了这么一下,三只蟒头同时受挫,另两只也顾不得攻击,直直昂向天空颤抖不止,顾清离和赫连神通都松了口气,心想这回只要等着药性发作,相柳应当就会昏睡过去。
谁知他们只顾着水面之上,完全没有留意到水下巨大的暗影袭至,随着水柱冲天,犹如巨石撞击激起千层浪,四条粗硕直长的蟒身同时冲出水面,分从四面八方齐齐向顾清离攻击!
这回同时探出水面的蟒头比之前五个更为巨大,蟒身也更粗,同时袭来时势不可当,也更为可怕。
之前被微型炸弹爆炸所伤的两只蟒头迅速潜入了湖底,看来似是疗伤去了,赫连神通伤了眼的那只蟒头犹在痛苦地扭动,另两只则同时攻向他,这回是不将他撕碎誓不罢休的气势。
他这里还算可以应付,顾清离那里却大有问题,她一边挥剑抵挡,一边左支右绌,险象环生,不得已只能按动机括,连射出几支袖箭,分别袭向蟒头。
原本这些蟒头对于小小袖箭无所顾忌,但其中一头被赫连神通刺穿一目后,显然对这东西顾忌起来,居然不约而同地闪避趋让,看来这东西竟拥有类似人的智慧,知道趋利避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