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滟笑笑:“你应当知道,所有毒性吸收都有那么一段时间,那时候我刚刚摸过纸风车,要中毒也不会那么快,我就是要把事闹大,还要置身事外。”
顾清离恍然,纸风车上的毒竟然是赫连滟在捡起的那一刻下的,连她都没留意到这一点!
“你竟然随身带着剧毒药?还敢轻易给自己下毒?”
赫连滟淡淡瞥她一眼:“这种伎俩,很小的时候我就从顾清若和顾清潇姐妹俩身上学到了,残伤自己,嫁祸他人,我那个不辩事非的爹,就是这么相信她们的。”
顾清离默然点头。赫连滟要嫁入暮王府,为的便是复仇,只怕身上备的不仅是剧毒药,还有别的东西,以便于她随时随地都会出手。
“你也是一眼就看出那乳母有问题?”
赫连滟缓缓点头:“她起初不过是想赶我们走,我就觉得很奇怪,再三的挑衅到底是为什么?然后目光又朝那盘糕点看,我就想,她一定有点什么不对。”
顾清离道:“她想嫁祸给萧沐霖的乳母,这种争斗的算计,连儿子都敢搭上,只有萧奕墨才做得出来!”跟着她又深蹙眉头,总觉得有些不对,萧奕墨或许狠到连儿子都能不要,可这个小皇孙却是他争储的筹码之一,自毁筹码,不是他的风格。
赫连滟深深地看她一眼:“我觉得更像顾清若的风格。”
“不错!”顾清离悚然一惊,抬起脸来。不是她比赫连滟要迟钝,而是她终究没有真正经历过顾清离原身的童年和少年,对顾清若的直观记忆比不上赫连滟深刻。
两人互相对视了良久,彼此点了下头,顾清离才叹道:“你真狠,我不必担心你入暮王府会羊入虎口了。”
赫连滟笑了笑,眼神有几分悲凉,遥望远方。那个懦弱受欺、被人当蚂蚁般辗在脚底的丞相嫡女顾清离是永远死去了,现在只有北楚公主赫连滟。
不多时,御药房那边有人送了汤药过来,顾清离端过来仔细闻过,又尝过一口才端给赫连滟。
赫连滟接过碗,目光却一直落在她脸上。
“怎么,我脸上有什么好看?”
赫连滟忽然轻叹一声:“你以身试毒,没顾及过自己的安危?我活到这么大,从来没有人对我好过,从未想过竟然还有人为我试毒。”
顾清离失笑:“我们现在同坐一船,不过区区小事而已,你放心,我这身体百毒不寝,不是从前顶着你那个孱弱身躯的时候了。”
赫连滟淡漠地道:“我的身体,早就腐烂为白骨了吧?”
顾清离忽然怔住,竟然无法回答。
赫连滟端过了药碗,小口小口地缀着,一举一动都显得温婉贤淑,莫不像个高贵的皇族女子,显然从前的教养也是极好,如果不是生性怯懦了些,应当是个标准的相府千金。
忽然听见殿外有宫女通传:“暮王爷求见。”
赫连滟蓦然一抬眼,冷冷扫视门口一眼,低声道:“我不见他。”
“其实你为何要再三躲避?你早晚要嫁入他暮王府。”
赫连滟轻勾出一丝笑,挣扎着端碗避进内室,只听见她轻轻飘下一句:“放长线,才能吊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