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一段廊庭,众人踏上一座修建豪华的拱桥,桥下清水荡漾,荷叶飘香。一群红得似火的鱼儿争相往人群这边靠,雪芙一时间既然有些看花了眼。直到刘嬷嬷一声低喝后,方敛起看景的双目,低垂着头跟了上去。
再往前便是宫里有名的宁花园,参天树木皆为古松之类的百年古乔,树龄已尽百年,亭楼灰瓦乃是由黑曜石打磨而成,日射之下,熠然生辉。筑壁之砖更为青玉,日暖则生凉烟,日寒则散温气。
穿过宁花园,前方突然有多彩多姿的裙裳在若隐若现,紧接着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位雍容华贵,貌美如花的女子在一群太监婢女人簇拥下出现在众人面前。美人身披鹅黄真丝拽地宫装,头冠凤珠,鬓角那金镶翡翠步摇比起白玉琪发间的可美多了。
那女子驻足停住,微微一笑,虽不达眼底,却仍让这金色的骄阳为之失色,仿若所有的光华尽被眼前这女子所吸纳,然再由她的笑容间洒出。风华绝代,也许,说的便是此种绝世美貌吧,雪芙在心底暗暗地想着。
她看到白玉琪的脸上立刻出现了惊羡的目光,想她定是被此女的一身贵气给震住了!
“见过玉贵妃娘娘!”刘嬷嬷跪地,将头埋得很低。
众秀女方才回过神来,又是一阵哗然跪地,异口同声问安。唯有一个慢半拍的小丫头兴许是因为年痴了神,既忘了要行礼问安,等她回神之时,玉妃已行至她的面前。声音冷漠,讥诮开口:“怎么?本宫不够资格让你下跪么?”
小丫头一慌,双膝着地重重地跪下:“奴婢不敢!”
那倾国倾城的笑容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怒容,玉妃一气,鬓角间的金步摇便晃动得利害,让人担忧它下一刻便会摔落下来。
刘嬷嬷偷偷地瞅了玉妃的面庞,吓得冷汗由额角冒出,慌忙请罪:“娘娘请息怒,是奴婢管教无方……”皇上急于招见,她根本来不及调教,只是遇上了贵妃娘娘,自是有理不能言,千错万错亦是身为奴才们的错。
“将这丫头给本宫送入皖衣房为奴!”玉妃的声音清脆圆润,却冰冷嗜骨。
小丫头听罢,立即苍白了一张小脸,趴在玉妃的脚边痛哭求饶:“求娘娘开恩!奴婢无心冒犯,奴婢方才一时被娘娘的美貌吸引,方才忘了行礼之事,娘娘……”
众秀女被玉妃突然的怒火惊得大气不敢喘一口,个个耸拉着脑袋,听着小丫头凄惨悲凉的哭声,生怕下一个被打入皖衣房的会是自己。
小丫头的话说入了玉妃的心田,轻轻地荡起一片涟漪,女人总有那么一丝虚荣藏在心底,都爱听好话。而小丫头自是精明的,情急之下既能拿捏住玉妃的这个心理。华服微动,玉妃笑了,俯身在小丫头头顶上方轻语:“是么?本宫美么?与她们比呢?”纤臂一挥,那金灿灿的护甲直指跪于脚下的众秀女。
小丫头唇舌倒是灵活,声音惭惭地平静下来:“娘娘是供在牡丹园里的牡丹,她们是生长在路边的杜鹃花,都美,却不是一个层次的。”
玉妃哑然失笑,直起腰身嗤笑道:“你可知道牡丹园里的牡丹乃一年一换,花谢了,叶黄了,就该被挪出牡丹园了。而我这株牡丹,迟早有一天要被挪出去的。”她的声音很轻,却隐隐透着惆怅,做皇上的女人,这自是无法避勉的悲惨命运。
自开朝以来,就没有哪宫的妃子能得圣上恩宠于一世,而她这位虽被册封为一品贵妃,平日里却连圣上的面都见不上几回的人,又岂能受宠百年?
小丫头愣了,终是被玉妃塞得语结,冷汗已经湿了鬓角发丝,涔涔而下。情急之余再说不上只字片语,伏在玉妃的角下嘤嘤地哭出了声。
玉妃倒是没再为难于她,淡淡地说了句:“起来罢!”
小丫头大喜,呼呼往地面磕头:“谢贵妃娘娘,谢贵妃娘娘……”她段是没能想到玉妃会突然向她开了恩,饶她这一回。别的女子亦是未能想到,心里的石头悄然落地,至少玉妃不再撒气,她们亦能暂时安全了。
玉妃倒也并非非要至谁于死地,只是逮着了机会,趁机给大家一个下马威罢了。让她们明白这后宫由她玉贵妃掌管,亦要她们领教领教她玉贵妃的威摄力!
此刻的玉妃就像一个只高贵的孔雀,将自己最骄傲的一面表现出来,盛气凌人地俯视着脚下这一帮小麻雀。拽地长裙一转,在大气不敢喘一口的她们面前翩然优雅地离去。
走之前,她把发间的金镶玉步摇娶下,插在小丫头的云鬓之上,一切自有定夺!
直到再也望不到玉妃的身影了,刘嬷嬷方敢张罗着喊她们起来,让她们加急了步子,就怕误了皇上的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