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雪芙却并不领情,依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语气在与他说话:“皇上,您是天子,到了妙峰庵遇刺雪芙护驾是应当的。过去便过去了,皇上无需将此举当成是多在的恩德,更不应该以这种恩宠雪芙的方式来报恩。”
“你怎就知道朕是在报恩?朕喜欢你,想让你成为朕的女人,朕不仅要恩宠你还要让你成为朕的皇后,让你可以名正言顺地天天陪在朕的身边。”月夜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的,语气中虽带有愤然,却说得极为正经。
雪芙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既是被他的话惊着了,成为他的后……这是她想都不曾想过,也不敢去想的事情。可他却那么轻而易举地说出来了,他对她的情一夜间深到此种地步了吗?她不敢置住地抬起头,刚好接触到他深邃的目光,那目光显得那么真诚!
全朝上下已经为了杀她而连早朝都不愿上了,若此时皇上再提立她为后的事,定会越加闹得满城风雨。她对后位不感兴趣,所以……她别过脸,淡然地开口:“皇上错爱雪芙了吧?三年前那短短的一面之缘,皇上甚至连雪芙的容貌都未曾看到……”
“难道雪妃没有听说过一见钟情么?”月夜打断她,他很明白雪芙在质疑什么东西。当初他和她的见面时间确实短,若换成是如今的偶然一见,他根本不可能记得住她。
当初他还才十七岁,一心为国事,从未关注过感情这一类的事。虽先皇给他物色过不少妾室,都被他看都不看一眼地拒绝了。而在藤州偶遇雪芙,若不是她突然显了爱情,救下他的命,他很有可能也不会正眼瞧上她一眼。而缘份,就是这么的离奇而巧合,既让他在少年时期对她怦然动了心,亦是他头一次为女人而动心!
他的手臂缠上她的腰身,往上一提纳入怀中,注视着沉默的她道:“当初若不是你救了朕,朕今天就不会这么抱着你,雪芙……朕今天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你的功劳。就算朕是在报恩好了,反正都一样,朕就是想要恩宠于你。”
“请皇上以大局为重!”雪芙倏地推开他,冷冷地别过身去。
不得不说的是,她感动了,被他的话感动。这么直接的告白,只怕没有哪位女人能经受得住吧?特别是像雪芙这种在深宫中成长的女子。只是,感动归感动,理智的她还是能谨记什么自己该如何去做。
为了不使自己心底那一扇不甚坚固的心墙倒塌,雪芙不待他开口说话,迈步往偏房行去。随手将格子门关上,那小小的关门声在屋里颤响,轻轻地撞入他的心头。让他无奈地将唇角一勾,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意。
女人真是不能宠的,越宠就越是侍宠而娇,想日前她在自个面前还能装出一副唯诺恭敬的模样。这一毒药事件过后,她既连装都懒得装了,越来越不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中。
经过几日的僵持,月夜最终还是站上了朝殿,俯视着底下这帮敢怒不敢直言的官员们。他的目光一如既往地冷酷平静,一副丝毫不为百官们罢朝而心慌的模样。
犀利的目光扫视一眼众臣,落在最前方的白相国身上,唇角勾了勾嘲弄地问道:“白相国大人,身体可好些了?”
白相国立时屈膝下礼,恭敬答道:“谢皇上关心,已无大碍。”
“无大碍就好。”月夜一笑,不急不慢地问道:“关于雪妃弑君的行为,相国大人您觉得该如何处置她是好呢?”
白相国一怵,忙不迭地应道:“全凭皇上处置!”
“罢!朕并非要听到这些空话。”月夜无奈地一叹,再度扫视着众臣的目光缓和不少,头一回以这般真挚的声音说道:“众卿的心意朕都了解,可朕只是想保住自己心爱的女人,仅此而已,众卿就不能高抬贵手,饶过朕这一回么?”
他的语气虽真挚,却也带着淡淡的冷烈,此翻话下来,许多大臣都垂头不敢多发一语。大殿内有了那么一刻的沉默后,刚由边境凯旋归来的刘将军俯首道:“皇上,臣等并非容纳不下一个女子,雪妃犯下斩头之罪,断是不能这般随意饶过。日后指不定会对皇上如何呢,这么做亦是为了保全皇上的安全呀。”
“可三年前雪妃救朕性命的时候,朕可以没有赐予她任何嘉奖,如今她想将朕的命收回去了,朕却要处她死罪,这么做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吧?”月夜的一只手掌在龙椅扶手上,威慑力十足地睨着他。
“这……”刘将军语滞,随即才斗胆道:“这于云月国之规举不符啊!”
“云月国规举却也未标明朕不可以报恩,朕向来爱憎分明,挡朕者死,而顺朕者,朕定会好好培养。在位的爱卿哪位三年前未对朕起过杀心?这会不都忠心不二么?朕有信心将雪妃对朕的恨意消除,朕要立她为后恩宠她一生……”
“皇上……”这会不再是刘将军一人抗议,而是全朝集体高呼,都被他最后的那半句话给怔住了。饶恕雪妃已经难以服众了,皇上居然还要立她为后?这下连那几个胆小的官员都忍不住跳出来了。集体高呼:“皇上请三思!”
“朕已经三思过了。”月夜掌在扶手上的手掌稍一用力,青筋清晰地跃于手背。语气坚决道:“朕认为众爱卿应当把目光放在国事上,至于朕的家事,朕自会处理好,爱卿们也应该了解朕的为人,断不会只顾红颜而忽略了江山,众卿大可放心。”
“皇上,保住龙体方能治理好国事,臣等一片忠心望皇上明鉴呀!”刘将军心里焦急,连得罪皇上都不顾了,立后在即,他的女儿惠妃还是很有希望为后的。而刚刚月夜突然的决定,无非是当头给了他一盆冰水,冷彻骨髓!
“刘将军与各位爱卿不是一直都在催着朕早日定下皇后人选么?朕如今好不容易定下来了,众卿理应高兴才对。”
“可雪妃……”
“除去那小小的错误,雪妃容貌端庄,识书达礼,又对朕有过救命之恩,不配为后么?”月夜冲他挑眉反问,他自是明白刘将军的心思,眼中的光茫冷烈了度。
殿下,除了白相国心里独自乐外,别的朝臣无不摇首叹息。皇上话已至此,似乎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总不能再罢一次朝啊。况且,罢朝这一招对月夜似乎无用,因为他的心理素质比这帮朝臣要好太多了!
白相国俯在殿下,心里早乐开了花,他一直以来只盼着雪芙能得皇上一个正眼,然后将药洒入他的饭菜中。却不想她居然在三年前救过皇上一命,一夜之间便飞上枝头成凤凰。以后他可就是国丈了,即便不能扳倒皇上,也将会是平步轻云,生活无忧!
可为了平息众怒,表面功夫总该要做做的,俯于地面上的他对着月夜磕了一下头,语带惶恐道:“皇上!小女有罪,能保住一命已是万幸了,担不起皇后这高贵的身份呀!”
月夜只冷冷地睨他一眼,冷笑道:“在这大喜将近的日子里,白相国教女无方的罪名朕一并给你赦免了,只管好好回去反省罢。”话里的意思很明白,若他敢再造次,定不饶过!白相国不住地点头称是,暗中松了口气。
下朝后,月夜一回到理政殿,便看到皇太后脸色阴沉地坐在上座。心里不禁染上一丝烦燥,刚刚跟百官解释雪芙之事他已经快要烦透了,并不想再解释一遍。可是退出已经来不及,只得乖乖地行入殿内,恭敬地对着皇太后弯了一下腰道:“母后。”
每次皇太后出行都会随在身边的玉妃在他行过礼后行出一步施礼:“臣妾给皇上请安。”语气中有难听出有少许的赌气,且双眼微红,显然是刚刚哭过了。
“平身吧。”对于玉妃渴望后位的心他是明白的,不止是她,后宫中哪一个女人不想坐上后位这个宝座?心里虽有不屑,表面却尚算和气,吩咐身后的婢女给她看了座。
“毅,你真的要立那个罪妃为后?”皇太后不满地睨着他开门见山道。
月夜并不隐瞒,迎视着皇太后一脸坚定道:“是的,母后,儿臣要立她为后。”
皇太后见他应得那么坚定,心里的气顿时赌得更加严重,斥责道:“你是疯了么?难不成你还要给机会她对你下手?”
“母后,你放心吧,雪芙不会再对儿臣下手了。”
“好,看来你的心意已决了,那母后倒要听你说说看玉妃哪一点比不上那个雪妃,何以要放弃母后一直向你推荐的人选。”皇太后一急便直点头,头上的凤冠因此而晃动得利害,一双精明的眸子盛满着对月夜的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