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直身子,拿起水杯跟着孟惠予往教室外面走,时不时还扭动下僵硬的脖子。
楼下的篮球赛好像刚结束没多久,并不宽敞的楼道走廊里人越来越多。孟惠予本想靠着护栏
在教室外醒醒神,结果人一多汗臭味一下冲过来,她觉得自己好像没必要在外面杵着了。
刚走到座位上坐下,就被身后的康念慈叫住。
孟惠予,有人找。
后门门口站着一个她不认识的男孩子,高高瘦瘦的。
汗湿的T恤在热风吹拂下被晾干,留下分明的汗渍。她看着他挠着后脑勺,一副不好意思的
样子,却根本想不起来自己跟人家有什么瓜葛。
你好,有什么事吗?孟惠予下意识地站在他的两步开外,小声问。
那个他顿了顿,就刚刚在下面打球,力气有点大,不小心砸到你了也没来得及说
声对不起,你就被她带走了,他朝着康念慈努努嘴,被指认的康念慈显然懒得理他。
孟惠予想,打球砸到人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倒也不至于大费周章来道个歉。更何况她对人
家一点印象都没有。出于礼貌,孟惠予还是下意识地回应了他的好意。
没事,也是我自己不小心。
来来往往好些人,程述看起来人缘不错,路过的好些同学总爱来拍拍他,他看也没看,扒拉
掉那些搭在身上的手。上课的预备铃开始响起,走道上的同学已经越来越少。
总之,还是对不起哈!
从程述一遍又一遍地向她道歉,临到走时还告诉她回家稍微冰敷一下免得肿起来。
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没有什么红肿的迹象,当时有些眩晕的头也早就恢复往日的清醒。她
不常同男生交往,不了解他们是不是都有点小题大做。看着程述被同学闹着回去的背影,穿
堂的夏风把他宽大的T恤吹得鼓胀起来,她忽然觉得,好像刚刚刺鼻的汗臭味没那么浓重了。
这是孟惠予第一次同他讲话,缘由是一颗从天而降的脏篮球。
那天的英语课刚好在篮球赛之后,教室里接龙样地传起来哈欠声。
果然,刚上课没多久,孟惠予就看到好些同学已经开始垒高桌上的习题册,准备隐在后面摸
鱼睡觉。她因祸得福睡了个好觉,困意全无。可惜英语老师上课实在无聊,同样的知识点翻
来覆去地讲八百遍,一字一句都没变动过。
孟惠予觉得挺没意思,决定发呆放空。
发呆这件事其实挺没意义的,脑子里什么都不装,干巴巴地消磨时间,对于老年人是奢侈,
对于她却是享受。午后的热气带着楼下树叶交响的飒飒声,从窗缝传到她的耳侧,她涣散的
的意识又渐渐被召回。
依稀能听到隔壁班级朗读课文的声音,她努力集中精神,凭借几个熟悉的词组判断出他们念
的是《蜀道难》。她记不全,隐隐约约地有些印象,却想不起来什么时候有读过这篇。实在
要推测的话,或许是初中那会儿认真听过的语文课。
思绪肆意游走,她不愿意再细想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