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和杨氏打过招呼后,就去新房里陪着莲香。黄茂松没有姐妹,梅香是新娘子的堂姐,又是嫂子,这时候义不容辞。有一些人来开玩笑,莲香不好意思,梅香就帮着回嘴。新婚三日无大小,谁也不去计较那些规矩了,只图个热闹。
莲香的嫁妆还在院子里摆着,人们争相观看。
这样一直混到了开席,第一轮酒席坐的都是贵客以及各路亲戚,族人们至少都要等到第二轮。
梅香一直在房里陪着莲香,她也没去坐席,等众人都走了之后,莲香终于吐了一口气,“三姐,成亲真累!”
梅香哈哈笑了,“成亲可不累,众人都捧着你。带孩子才累呢,没有一个人捧着你,稍微哪里做的不好,还怕长辈说你!”
莲香吐了吐舌头,“三姐,你可别走了,我一个人都不认识!”
梅香笑着看向她,“好好,我不走。你不用怕,早晚都会认识的。”
正说着话,有人送来了饭菜。平氏知道梅香在新房里,特意让送饭的人盛了一小碗慧哥儿能吃的东西。
梅香陪着莲香吃了午饭,吃了饭之后,慧哥儿又睡了一觉,外头的酒席正吃得热闹着呢。
等吃过了酒席,新房里又热闹了起来。
热热闹闹了一天,天快黑的时候,黄茂林带着梅香坐着黄茂源的车一起回镇上去了,黄炎夏和杨氏仍旧留在那里。
莲香出嫁后没多久,又迎来了春季农忙。慧哥儿已经一岁一个多月了。
他从刚开始被人架着走,到自己扶着墙挪几步,现在,他已经能独自歪歪扭扭走好远了。
天越发暖和了,慧哥儿只穿了两件衣服,里面贴身的小衣和外面的小褂子。梅香给他穿了开裆裤,但慧哥儿还小,想解手的时候也不叫人,时常把裤子弄湿。
这也没得办法,梅香用自己和黄茂林的旧衣裳给慧哥儿做了许多裤子,一天能换上好几条。
慧哥儿可不管那些,他只觉得自己如今能走路了,立刻牛气哄哄,也不让人扶,非要自己单独走。两条小腿仍旧软软的,走起路来一摇一晃,两只胳膊架的紧紧的,也不知道前后摆动,小模样甭提多可人疼。
天冷的时候,慧哥儿的头发一直留着,眼见着天要热了,一日中午,趁慧哥儿睡着了,梅香叫了黄茂林来,一起把慧哥儿的头发剪了。
黄茂林看了看睡熟了的儿子,先吧唧亲了一口,“小乖乖,阿爹给你剪头发,不要闹!”
梅香轻声笑了,“别说话,看吵醒了他!你只管剪,我抱着他呢!”
黄茂林的手可不像一般的糙汉子,他整日切豆腐,灵巧的很。家里的剪刀很锋利,他怕伤着孩子,小心翼翼的剪。剪两下看一眼,怕慧哥儿醒了忽然间动弹。
平安镇这边的小娃儿都不留头发,等长到三四岁的时候,女娃娃开始扎两个小揪揪,男娃娃扎一个冲天炮。像慧哥儿这么大的孩子,动不动就是剪光光。
夫妻二人一起给慧哥儿剪了头发,又用手巾把头上的碎头发擦干净,然后把他抱到屋里睡觉。
虽是农忙季节,梅香和黄茂林反倒比平时更闲一些。
家里田地都给别人种了,自然不用下田地。再说,一到农忙季节,上街的人少,更没有人办喜事了。
这几日,张五叔和刘麻子每天要来定两趟豆腐。大伙都不上街,但农忙季节要提高伙食呀。这时候挑着担子下乡卖豆腐最好卖了,好在张五叔和刘麻子家里田地也不多,缺了他二人也能忙活的过来。
黄炎夏最近感觉自己闲得发慌,他也挑了一担豆腐出去卖。黄茂林说只给他算成本价,黄炎夏不应,回来就把钱全部给了儿子。
梅香这边的喜馍基本停下来了,一是因为郭家姑嫂要在家里忙碌,二也是没有人来定喜馍。
好在前一阵子生意好,如今停一停也无妨。
不光是喜馍停下了,韩家油坊这几天客人也减少了很多。各家各户都趁着农忙之前来换了许多油回家,一到农忙季节,只有镇上的娘子们才有功夫上门来买油。
前些日子,叶氏托黄茂林帮着把家里存的油菜籽卖到了县里。
说到卖油菜籽,又有一件事情。
过完年之后没多久,叶氏把全家都聚到一起,她要宣布一件事情。
如今家里收菜籽、榨油、卖菜籽这些重要的事情都是女儿女婿在操持,自己只负责每日招呼上门来的客人,这活儿轻省多了。
等孩子们一一坐下,叶氏温声对他们说道,“自从搬到镇上以来,我算是过上好日子了。不用下田下地,也不用卖菜了,整日只在家招呼几个客人,再去学堂做一顿饭。以前,我哪里敢想这样好的日子呢。如今的好日子,虽说是明朗挣来的,但你们姐姐功不可没。若没有你们姐姐,你们兄弟二人就读不成书了。不光读不成书,这会子还不晓得在你大伯手底下过什么日子呢。”
明朗大概知道叶氏想说什么,“阿娘说的对,姐姐对我们好,儿子都记在心里呢。”
叶氏继续说道,“你们都有功劳,你姐姐挑起家业,你们读书用功,少了一个都不行。但如今我们的日子是好过了,你姐姐和姐夫却整日忙活。他们家的豆腐坊和喜馍铺就不说了,就这油坊,一大半的活都是你姐姐姐夫在做。我年前就想过了,不能再给你姐姐只是分三成红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