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逃离这里吧,他可以做到的。
下定决心是在尉殊到兰府巷时,他那吊在深渊,颤巍如蛛丝一般的精神因为他,倏忽间变得坚韧无比,所向披靡了。
他几乎按耐不住地想要开口,告诉他:“我不想逃避了,我想离开这里,想和你一样变得不同,所以我会努力。而且播音老师说我很有天分,外形条件又好,好好学的话艺考一定能有个不错的成绩。”
他盯着尉殊,黢黑的眼里有光:“所以我们定个目标吧,不论你去哪儿,这次,让我去迎合你。”
尉殊静了下来,“不是说嗓子疼么,还说这么多。”
沈渊摸着嗓子揉了揉,语气舒缓:“吃了药不疼了,所以,你的目标是什么?”
沈渊的房间很小,小到仅有一张不大的单人床,小小的木制衣架和一个书桌,书桌上是老式的木窗,窗子不大,又因为背光的原因没有太阳直射,整个房间都罩在一层昏暗的阴影中。
尉殊盯着那扇不大的窗,从这里看过去正好是楼下大院,他又想起了沈渊曾亲口告诉他的童年,那段残酷的过往被沈渊用极致平静的语气讲述着,却让他深深地明白,那是长久被围困后的妥协。
他问过林嘉木了,沈渊没有搬过家,这里就是他从小生活到大的地方,那些足以让沈渊崩溃落泪的记忆,也曾发生在这间不大的房间里。
胸腔中突然生出一股酸涩,尉殊将视线移回落在沈渊脸上,少年俊秀的脸上看不出一丝阴郁。
是了,这才是沈渊,经历了人性最大的恶,却能在穿荆度棘中生出极致的温柔。
尉殊张口,只说了两个字:“燕大。”
别无其他。
沈渊没有意外,“我想也是,那我艺考的时候,也只在燕城选学校。”
尉殊笑了,又慢慢摇了摇头说:“不用,我希望你有最适合自己的学校。”
“但我觉得燕城就够了。”
“那你可要比现在更努力才行,”尉殊看向他,声线清冽。
“我知道。”眼中没丝毫退怯,沈渊声色如常:“我会很努力的。”
沈渊一路陪着尉殊走到巷口,看着他坐上车,眉尾扬着一抹自信的弧度,说:“安心去照顾妹妹吧,我会跟老师好好学,也会好好学习文化课的。”
出租车扬长而去,沈渊踩着积雪在巷口踱步,户外严寒,温热的呼吸在离开人体的一瞬变成白色的雾气,随即隐没。
他哈着气,慢慢踱步走到巷口路灯,盯着车辆转弯消失的地方。
这个假期应该见不到他了吧,他想。
他回想着尉殊上车前对他说的,言犹在耳:沈渊,努力追赶我吧。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冷气一路从咽喉灌到肚里,逼着自己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