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童受挫到心梗。
中途休会,她倾诉性地同孙泠说了此事,不想给接咖啡的某人听个正着。他留她借步单谈。
只一夜,却如隔千万里。二人全然公对公的话术风格,赵聿生抿了口清咖即落杯,“冷处理自然行不通。冠力股市行情已经低迷了,最近成单量也在降,不能引起票抛狂潮。大多看戏的人就等着官方怎么把瓜画圆。”
说着垂首,面前人没表情地看他,看他目光痕迹扫过颈上锁骨链,依然面不改色。
“我就是这么个主张。”
赵聿生点头,觑她半秒又抬高视线,“但你有一个想法我不同意。不能一味道歉,这事得圆滑处之。对于大部分身为社畜、同受害方统一战线的看客来说,我们吃人的帽子很难摘掉。道歉意味着什么,把他们攥在手里的情感弱势夺过来,这么做很有可能适得其反,反倒戳了人痛处。我都想到他们会怎么说了,‘卖惨’、‘做戏’、‘得便宜卖乖’……”
“那道歉不行,不道更不行……”
“我的意见是别让道歉成为形而上的空壳。”言及此,他活动了下手腕及表盘,那天出手是过了些,后遗症好几天,“有个方案我一直在与公关那边沟通,看是否可行。锅我们背,错我们改,但要让局外人看到具体的诚意,这诚意就是能不能联动某家猎头公司,最大能力解决离岗人员的安置。”
温童冷笑,“真是穷折腾。”
某人亦笑一声,“这话说给你老头听。”
“在我看来你和他是一类人。”
一句话实实在在地噎住了赵聿生。他良久不作声,最后干脆低眸下来,单手抄兜地凝视温童,“乱了辈分吗不是,那你该叫我什么啊?”
“你不觉得伦理梗很无耻嘛!”
“你先递便宜的。”
当真没得聊!话不投机半句多,温童随即要走了。不想承认说不过他,更不想承认,在这段仅仅三分钟的会谈里她居然受益匪浅。
“站着。”身后人冷不丁出声。
“要开会了,”温童头也不回,“赵总有话回头再说吧。”
岂料这个“回头”再见转瞬即来。
休会不多时赵聿生就进来了,在四下休声侧目里,扫遍会议桌最终闲散落去温童对面。像个师爷般地冷穆监工,叫人头目森森然。温童实难消受,就在纪要本空白处涂鸦了一只费多拉帽,《让子弹飞》汤师爷戴的那种,附文:
跪着要饭站着挣钱。
赵聿生起身结会的时候途经此地正巧睇见了这句话。
于是,“多的我也不说了,刻板文章大家都懂,公关应对最紧要的不过是坦诚、及时、留余地不喊话。只一点,路人盘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挽回的,恐怕这遭风波过去,还要个半年一栽地才能等公众忘却此事。信心要有,重心放在网络这块,其余的且观后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