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吾回到床边,打开床头的暗格,取出自己偷偷藏着的桂花糖,然后又重新拿起药碗。
无情看见那黑乎乎的药就眼皮一跳,头皮发麻,往后微微一仰,嫌弃的看着剩下的药,连带着嫌弃陆吾,觉得陆吾都像魔鬼。
无情忍了又忍,生怕陆吾硬扣着给他喂药,语气尽量放平和:“拿走,我不喝。”
陆吾到现在还觉得嘴里苦的发麻,但治病的药是说不喝就能不喝的吗?
现在无情防备的看着陆吾,陆吾知道硬灌不行,只好哄着来。
“你乖一点,喝了药吃颗糖就不苦了,听听你这嗓子都哑成什么样了,不喝药什么时候能好?”
“你把药喝了,等你病好了,你想怎么蹦跶都行。”
无情抿唇不语,坚决不喝。
陆吾的胃还在隐隐作痛,他皱了皱眉,唇色有点发白,害怕再待下去被无情看出端倪,他手中混沌浮现,直接给无情捆了。
无情脸色瞬间白了,他现在看起来相当能折腾,实际上没多少力气,被陆吾压着如法炮制地喂了药,又被塞了颗糖。
嘴里的苦味被甜味冲淡,无情瞪了陆吾一眼不再看他,背对着陆吾躺下。
陆吾撤去混沌,团吧团吧给无情塞被子里团成球,桂花糖依旧放在床头柜上,他压下去的心火此刻又开始翻腾,嘴里苦涩蔓延,他加快脚步离开,出门时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被烛龙扶了一把。
“喂,陆吾,你没事吧?”句芒在一旁问道。
陆吾咽下喉头腥甜的血,摆了摆手离开了,离开前叮嘱道:“他休息了,你们不要随便打扰他,有什么事等他病好了再说。”
说罢,身形起落,隐于高墙,很快就不见了。
无情等陆吾离开之后,将那只药碗扫落在地。
他嗓子又疼又哑,没办法大声说话,只能以这种方式叫句芒他们进来。
他一直忽略了一件事,刑天他们对陆吾太过服从,从前无伤大雅,他甚至乐意看见这种情况,但现在,这个毛病得改改了。
他不相信陆吾。
“当啷——”一声,瓷碗落地、破碎。
那天之后,陆吾在沁心阁内,无情办公的地方又放置了一个桌案,平日无情处理公务,他就在旁边陪着无情,顺便守着无情老老实实喝药。
无情不让他帮忙批公务,陆吾便只能在纸上写写画画,有时候是诗词,有时候是墨画,有时候是哀怨于无情不陪他的酸诗,有时候是无情认真办公的丹青。
经年之后,夜色深沉。
无情靠在床边坐在沁心阁的地板上,手中翻看着那些日子里陆吾的诗稿和画,眼泪无声滑落。
诗与画无声诉说着陆吾这三年来的委屈无奈与情深不寿,无情全部背下来了。
天亮之前,他将诗画与买来的桂花糖存入床头暗格,然后亲手给沁心阁落锁。
“当啷”一声,所有或甜或苦的过去都被一同封锁,存入记忆中最干净的地方。
他从沁心阁的黑暗走入灯火阑珊的内城,一如那日他被陆吾从无间深渊推入光明之地。
元宵节灯火亮至天明,于是他有幸赶上最后一场烟花,灿烂绚丽,转瞬即逝。
他停在灯火通明的大街,与百姓一同看向天际。
“无情。”
他忽然听到谁在叫他。
于是他笑着转过头去,与风撞了满怀。
没有你,这个世界对我来说便太过无趣,记忆中熠熠生辉的那部分也化作永恒不灭的璀璨宝石,坠于灵魂上,留下独一无二的烙印。
爱之于我如风,不死不止,永世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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