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獠百年之身已经蓑弱之极,这辈子也没能晋入还胎,早在二十年前就辞去梧山城主之位,赋闲在家,但在梧山城乃至整个沧澜,都极受尊重。
南獠前年一场大病,差点没能熬过去,还是神宵浩然宗掌教赤松子亲自赶来替他施针用药,才从鬼门关前熬过来。
不过南獠心里也清楚,没有晋入还胎,百岁已经是人之极寿,此生也无其他遗憾,就想着在闭眼前再见陈寻一面。
想到这最后的希望会落空,南獠下山之时,心里也满是惆怅,他不愿麻烦他人,想着往后自己怕是都不能再登上这东脊了。
“嗷!”
突然有一头巨兽从苍龙脊北面的山岭跃出,朝天咆哮。
“阿青跑出来乱叫什么?”少女抬头看见阿青跳上刚才她们驻足的东崖,火狐、金狼随后也从北面的密林跃出,朝着东方嘶吼,她小心脏一紧,还以为有什么强敌从东方闯入梧山,刚要将灵剑掣出,飞上东崖看个究竟,却见身边的太爷爷身体都激动的颤抖起来。
“是阿寻,一定是阿青感应到阿寻回梧山了。”南獠激动得语不成调,转身想要再回东崖,然而蓑弱之极的身体再生不出半点气力。
少女释出玄光,将她与南獠的身体裹住,往东崖飞去。
阿青看到南獠与少女飞来,嫌弃的望了少女一眼,却极亲热的低头过来蹭南獠的身体。
此时的阿青兽躯高达三丈,身高两米的南獠跟身姿娇小的少女,在它身边就跟袖珍小人似的。
金狼呜咽了两声,意态慵懒的蜷尾卧在玄冰之上,连南獠都不愿意搭理。
火狐此时也高达两丈,竖起三条毛皮火亮的巨尾,在风中摇摆,犹豫了好一会儿,总是聚来一团云雾跳了上去。
这时候少女才看到东边苍莽的岭脊之上,有数道虹影在疾速往这边掠来。
“南獠叔……”
飞抵苍龙脊的上空,陈寻最先看到须发皆白、身躯龙钟的南獠站在崖脊上翘首望来,顿时间心头一烫。
“阿寻。”南獠已经是耗尽他最后的生机,老脸散发出满足的微笑,已经是再无力气从石头上站起来。
此时数道虹影分从苍龙脊、梧山城往这边飞来。
看到离开梧山二十余载的陈寻,与铁心桐、古剑锋、谷承卓等人返回梧山,周阳、左青木、苏竣元、宗崖、青璇都是激动得难以言语。
陈寻飞到崖头,将南獠叔从石头上搀起,才发现他已经到油尽灯枯的地步,将精纯丹元渡入体内,护住南獠的最后一点生机不绝,也顾不上跟青璇她们叙旧,问道:“哪里有静室让我助南獠叔修炼?”
“寿终前能再见阿寻一面,阿叔我心愿已了,此生无憾。”南獠回光返照的说道。
青璇她们都知道南獠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此前也是赤松子亲自施法,才替南獠续了两年的命,此时还想续命,谈何容易?
但大家都知道陈寻对乌蟒一干老人的情谊,巫公宗图身故,已经叫陈寻痛心不已,赶回来却是见南獠最后一面,不做些什么,他的心里绝不会好受。
南獠寿终,自然要停柩南氏大宅之中。
大家也不多说什么,都拥着抱起南獠的陈寻,往梧山城南氏大宅飞去。
千余沧澜甲卫将南氏大宅重重叠叠的包裹起来,将附近四条街巷都封闭起来,禁止行人接近南氏大宅。
满城的人都是又惊又奇,不知道南氏大宅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叫城主宗崖直接调动沧澜甲卫将左右的街巷封锁起来。
有些人克制不住好奇心,想要爬到高处探看,不想很多层层叠叠的风云聚来,将南氏大宗滴水不漏的遮闭住。
有些弟子不自量力的还想将灵识延伸进去,却听见城主在浓雾中不怒而威的喝道:“哪个浑小子再敢窥视,都他娘丢到北岭去挖矿!”
大家都吓了一跳,独臂宗崖可不是好打交道的主,真要触怒了他,哪家跑上门去求情都铁定会被哄出来。
南行意是南溪的遗腹子,也是南氏当今的族主,梧山城左都尉,看着人员清了一空的内院都叫一团浓雾遮住,而宗崖横刀坐在内院月门之前,苦着脸问道:
“阿叔,宗主回梧山要替老爷子续命,怎么连我都不能进去侍候着?万一阿爷有什么三长两短,要有什么吩咐,我也得在场听着啊。”
“你那么多废话做什么?”宗崖瞪了南行意一眼,说道,“你不会是巴望着老爷子早死吧?”
“呸呸呸,”南行意连啐数口,谄笑道,“忘了说这话不吉利,老爷子命硬着呢,现在再由宗主亲自出手替老爷子,我看再回一百岁没有问题。不过,左、古、铁这几家都知道宗主回了梧山,都在院子外候着呢,也不让他们先进来再说?”
“你们都没有怎么见过陈寻,这时候凑上来还能叙旧?”宗崖咧嘴问道,“让他们都在外面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