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檀默默心想,如果能找到段思南,也许还有一丝希望。当年没有解药,也许十几年后又有了解药呢?她是个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人,离开风云镖行,她重新来到李虚白家。
蓬莱见她去而复返,忙问:「女郎是不是拉下了东西?」
青檀笑盈盈道:「没落下东西,倒是落下一些话还没说完。」
蓬莱把她请进庭院,好奇道:「女郎是不是和我家郎君吵架了?」
青檀一怔,「没有啊,怎么了?」
蓬莱挠挠头,「女郎走了之后,我家郎君气鼓鼓的躺下了。」
「气鼓鼓的躺下了是什么意思?」
蓬莱期期艾艾道:「我家郎君性情平和,生了闷气既不会去喝酒也不会去听曲,就喜欢蒙着被子睡觉。」
青檀忍俊不禁,「不会是蒙在被子里哭吧?」
蓬莱噗嗤笑了,连连摆手道:「不会,我家郎君从来没哭过。无论遇见什么事都是一副风淡云轻的样子,生了闷气便去睡一觉。」
青檀脚步微顿,「那我此刻去找他,会不会让他更生气?」
「当然不会。我家郎君每次去书坊心情都很好,说明他很乐意见到女郎。我打小就跟着我家郎君。我对他的喜怒了如指掌。」
蓬莱走到李虚白房前,正要抬手敲门,青檀含笑摆摆手,示意她自己进去即可。
蓬莱立刻识趣的走开。青檀轻轻推开房门,果然看见李虚白整个人都蒙在被子里,躺的平平整整斯斯文文,两条胳膊支在头顶。没想到这个人生气的样子,也如此好玩。
青檀憋着笑,慢慢走到他床前。
李虚白并未睡着,以为进来的人是蓬莱,闷声问道:「什么事啊?」
「我方才话没说完。」青檀的声音猝不及防在床边响起来。
李虚白吃了一惊,急忙扯开被子,青檀已经大大方方坐在他床沿,明眸含笑地望着他,「你不用起来,我说完就走,你接着睡。」
她话没说完,李虚白已经飞快坐了起来,极不自在地用手捂着领口,一脸窘色。
青檀好笑地打量他,「你捂着领口做什么?」
为了掩饰,李虚白假装去摸喉咙,然后清了下嗓子,「什么话没说完?」
「我方才去见了白老堂主。」
李虚白立刻想到了别处,毫不客气道:「是不是赶紧告诉他,提亲只是你随口说着玩的,让他老人家不要当真。」
青檀莞尔,「当然不是。我急着向老堂主打听一件事。」
「什么事?」
「前朝有个叫苗神谷的地方,谷中生有一味奇草名叫红伥,服用后可功力大增,但付出的代价是短命,没人活过三十六岁。我问老堂主是否知道红伥,是否能有办法延长服用过红伥者的寿命。」
李虚白脸上的不悦瞬即淡去,「你莫名其妙的去问这个做什么?」
「因为韦无极。」
当青檀从江进酒口中,得知佛狸最多活到三十六岁的时候,那时佛狸只是一个名字,她隐隐遗憾而已。
可当她知道,佛狸就是她认识了很久的韦无极时,佛狸不再是记忆里的一个人名,而是活生生的一个人。
她看着韦无极不知愁苦,不惧生死,神采飞扬的面孔,一想到十年后他就要成为一堆枯骨,死的很难看也很痛苦。
她心里不仅仅有遗憾,甚至生出内疚。因为,那颗神力丹本来是她要吃的。活不过三十六岁的人,本来应该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