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妃眼珠子一转,故意解了腰间的荷包,半真半假地抱怨:&ldo;哎哟,求太后娘娘疼疼臣妾吧!瞧瞧,前儿正月里才发的年俸银子,顺懿太妃一来冲它招招手,就又全改了姓,归了她了。&rdo;
皇太后哭笑不得:&ldo;你个小气东西,皇上还短了你的银子使吗?&rdo;
太皇太后被她小心眼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也跟着斤斤计较了起来,连连摆手说:&ldo;不许叫她,她手气旺,元宵那日才赢了哀家的银子去呢。叫个老实的,也让咱们旺一把。&rdo;
&ldo;那就惠&rdo;
&ldo;哎呀,老实的可不好找。&rdo;皇太后正要开口,宜妃却接过话头,掰着手指数道:&ldo;惠姐姐、荣姐姐都是打惯了叶子牌的,佟姐姐病着。十阿哥还小,贵主肯定走不开。倒是德妹妹,素日里是个老实好欺负的,老祖宗,咱们就拉了她来打牌。&rdo;
&ldo;哈哈,你个缺德鬼儿!好,就叫了德妃来。哀家也好久没见六阿哥了,叫她把老六也带来慈宁宫,与老五作伴。&rdo;
见宜妃主动提起德妃,皇太后、大公主脸上的神色都是微微一变,苏麻也有些为难的样子。太皇太后说完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对,就转头问苏麻:&ldo;怎么了?德妃不能来吗?&rdo;
苏麻躬身回道:&ldo;娘娘,您忘了?早上永和宫才来人回说,六阿哥夜里写字着了风寒。他病着,德主子哪里走得开呢?&rdo;
&ldo;六阿哥怎么又病了?不是上月才病过一回吗?&rdo;太皇太后皱眉道。
她年纪大了,经常人和事对不上号。皇太后刚想开口提醒她,上个月病的是五阿哥,太皇太后已经接着继续说:&ldo;除夕家宴上,哀家见着九格格的身子骨也不是太好,听说也是常常肯病的。德妃究竟是怎么回事?她都生过三个孩子了,还不知道该怎么做额娘吗?哀家当日心软,许她自己养着六阿哥,倒纵了她这惫赖懈怠的毛病,坏了皇上的子嗣!&rdo;
她这话说得极重了。在场众人忙跪下来,请她息怒。
皇太后说了几句公道话:&ldo;皇额娘消消气,都是她生的,德妃怎能不心疼六阿哥呢?要怪就怪那以前的通贵人,丧了良心的家伙,竟然对一个孩子下毒手,祸害了六阿哥的身子。&rdo;
太皇太后的脸色这才缓和几分。
大公主笑道:&ldo;孙女儿常常见着六弟,他身上大到衣衫小到鞋帽扇坠儿,都是出自德额娘的手艺。就连四弟也一样。可见她真心疼爱孩子们。&rdo;
宜妃也跟着劝道:&ldo;老祖宗息怒啊。前儿德妹妹的弟弟在国子监门口跟佟佳氏的鄂伦岱闹了一场,她忧心挂念家人,一时照顾不周也是有的。&rdo;
皇太后不由抬头,不着痕迹地瞪了宜妃一眼。
果然太皇太后勃然大怒:&ldo;自古女子出嫁从夫,相夫教子才是宫妃的本分。她算一个,皇贵妃算一个,仗着皇帝的宠,把手伸到前朝事务中去了,还带累了六阿哥。不成体统!&rdo;
&ldo;传哀家懿旨&rdo;
&ldo;皇额娘!&rdo;一向温顺的皇太后难得有些失礼地打断了太皇太后的话。因为年纪相近,四五六三个阿哥常在一起玩耍,多是在阿哥所或永和宫,偶尔也来她的寿康宫。她一生无儿无女,到老才有这几个孙儿承欢膝下,笑笑闹闹的让宁静的寿康宫也多了几分颜色,她怎能不为他们打算?因而对宜妃这种没事找事的行为,犹为不满。
&ldo;德妃虽然有错,但是老六还病着,您宽宏大量,不如等他好了之后再处置吧。&rdo;
皇太后难得为谁开一次口。太皇太后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点头应允,只派苏麻去永和宫训斥德妃一番。
绣瑜躲过一次无妄之灾,送走苏麻喇姑之后,已经出了一身冷汗。小孩子生病,正是最脆弱的时候,太皇太后下旨责罚她是小事,如果让有心人钻了空子才是大事。
可小六这身子骨是怎么回事呢?只有一次抓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这宫里越是体弱的孩子,越是容易受害。一来汤药补药不断,机会多。二来,挑身子差的孩子加害,也不容易漏马脚。
可胤祚别的事没有,就只是小孩子挑食不爱吃东西,所以免疫力不好。这没病没痛的,怎么治呢?
绣瑜正一筹莫展之际,竹月一脸慎重地进来禀报:&ldo;主子,温僖贵妃来了。&rdo;
芳宁?绣瑜不由愣住了。虽然孝昭皇后活着的时候,芳宁跟她有过一些交情。可今时不同往日,两人同为一宫主位又都生有皇子,一个人尚嫌树大招风,如果她们交好抱团就更有结为一党的嫌疑了。故而芳宁进宫数年,从来没在非公共场合跟绣瑜说过一句话,更别提上门拜访了。
绣瑜不由慎重了许多,回到内室换了一套簇新的粉紫色杏花天影旗装来:&ldo;快请。&rdo;
&ldo;你如今倒真成了美人灯,风吹吹就倒了。唉!&rdo;得知弟弟生病,胤禛也放弃了今天的鹰房一日游计划,到永和宫来探望他。
胤祚有些闷闷不乐。他已经知道因为自己病了,太皇太后生了额娘好大的气。如今见哥哥也不得玩乐,过来陪着他,胤祚心情更加低落。他望着碗里黑漆漆的药汁,瘪了瘪嘴:&ldo;四哥,为什么我老是生病?我不想生病。&rdo;
这话问得胤禛无言以对,只得摸了摸弟弟光秃秃的脑门:&ldo;那你更应该好好吃药,听嬷嬷们的话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