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众人都随着禾晏的进来,目光落在她身上。
那个穿银白铠甲的年轻人看向禾晏,目光在禾晏身上打量几番,道:“你就是禾晏?”
“正是。”
燕贺从椅子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禾晏,他比禾晏高了一头,拿手在禾晏头顶上比了一下,“啧”了一声,很认真的问肖珏:“现在军营里还有这么矮的人?”
禾晏:“……”
他收回手,摸着下巴打量禾晏:“个头不高,胆子倒挺大,就是你写的求援信让我来润都?”
此话一出,李匡看向禾晏,肖珏的目光也落在禾晏身上,禾晏泰然自容的接受众人各异的神色,“正是。”
“那你可眼光可真好,”燕贺不以为然道,“不去请禾如非那个近在眼前的废物,偏偏请我来支援润都。看来你很清楚,本将军比禾如非靠得住。”
禾晏没有说话,这要怎么说话?顺着他的话说,便是将自己也踩了一脚,否认他的话……禾晏其实挺乐意听人这么骂禾如非的。
当日她与李匡不欢而散,察觉到润都情况不妙后,就同赵世明借了几个人,去向陵郡的燕贺求援。她还记得燕贺带兵驻守陵郡,不及华原近。事实上,燕贺的名声也不如禾如非响亮,倘若寻常人求援,当第一个想到的是禾如非而不是燕贺。只是禾晏深知,禾如非根本不会来,这才退而求其次。
金陵那头的兵马不好动,燕贺相比较而言,要自由许多。只是燕贺也不一定会赶来,所以她便在那封信里除了写明润都如今危急的情况外,还写了不少禾如非见死不救的混账行径。
“你在信里骂禾如非的那些话,本将军听着很舒心。”燕贺看向禾晏,“你还真是懂本将军的心。”
禾晏心道,她怎么能不懂呢?作为同窗来说,在贤昌馆的那些年,面前这个人没少欺负她。就是燕贺为首的几个少年,隔三差五的给她找麻烦。不是捉弄过去,就是欺负过来。见到这个人,几乎就能看到当初贤昌馆里黑暗的日子。
燕贺讨厌自己,从在贤昌馆里同窗起就开始讨厌了,这么多年,他居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执着讨厌着。为了投其所好,禾晏也就在信里写了不少禾如非的坏话。俗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如今看来,果然不假。燕贺因为禾晏对禾如非的辱骂,自然而然的将禾晏化作了自己的阵营。
“虽然个子矮小瘦弱了一些,但我看你也很机灵,”下一刻,燕贺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要不然,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燕南光,”肖珏的目光落在他手上,提醒道:“她是凉州卫的人。”
“凉州卫?”燕贺收回手看向禾晏,疑惑开口,“你不是润都人吗?”
“回燕将军,”禾晏道:“在下之前在凉州卫新兵营中,后陛下亲封武安郎,听闻润都有难,特来援城。”
她将“武安郎”三个字咬的很重。虽然肖珏将她划做凉州卫的人,可若不想连累他,最好是划清关系。
“你是凉州卫的人,自己来了润都?”燕贺看了一眼肖珏,又看了看禾晏,这其中关系大抵太复杂,他也想不明白,索性回到座位上靠着椅子坐下,哼笑一声:“罢了,你们这些错综复杂的内情我也不想知道。不过这个禾……禾什么来着?”
禾晏早已习惯这家伙自大的性子,提醒道:“禾晏。”
“禾晏,我可不是因为你那封求援信来的。就算来,也不会这样快。”
赵世明小心翼翼的问:“那请问燕将军,是为何……”
燕贺笑了一声,挑衅的看向肖珏,“我们堂堂右军都督亲自请我来援,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求于我,本将军如此大度,当然要来帮忙了,是不是,肖都督?”
肖珏神情漠然,没有理会他的话。
禾晏心中诧异,燕贺的意思……肖珏也请了燕贺来帮忙?是了,他并未带着南府兵前来,凉州毕竟不如陵郡近,她竟与肖珏想到了一处,这样的话,就算她没有写那封求援信,燕贺也会如期而至。
润都城不该绝。
“李大人,赵知县,”燕贺把玩着自己的头发,“此次虽然是这个禾……禾晏与肖都督请我来援,可带着兵马赶到的,是我燕贺。此次功劳在何处,你们心中清楚。”
“此次润都大捷,全都仰仗燕将军。”赵世明连忙道,话一出口,又意识到屋子里还有一人,立刻看向肖珏,见这年轻人神情平静,并未有半丝不悦,这才放下心来。还好这一个不在意功劳,要是两个人都来抢功,他这润都城小庙可容不下两尊大佛斗法啊。
禾晏倒是早就对燕贺这人喜爱贪功一事有所耳闻,不过此次润都得以守住,本就全赖他的帮忙,他要功劳无可厚非。
燕贺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连日来赶路,来了就打乌托人,都没能好好歇一歇,我要休息休息。劳烦各位给我备好屋子热水,饭菜就不必了,听说你们这里的人都饿的快要吃人了,我可没有吃人的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