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家花游仙。”那女子笑颜如花,玉音婉转,“见过各位少爷。”
花游仙比这里最大的孩子还要年长几岁,又因一直呆在入云楼,倒不见半分青涩。孩子们乍然被搭话,更是支支吾吾说不出声,一个两个都变成鹌鹑。就连最精于此道的林双鹤,都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是肖珏开口,平静道:“听说姑娘被软禁了?”
花游仙看向肖珏,目光也忍不住顿了一顿。原因无他,这少年的容貌在同龄人中,显得过分出挑了。而他自始至终目光也很平静,并未为她的外表所惑。看她的眼神平淡如水,这是罕见的事,花游仙也觉得有趣。不过很快,她就答道:“不错。”
“谁软禁的你?”燕贺是个直脾气,当即就问:“入云楼的妈妈吗?”
“非也。”花游仙笑了,她虽是花楼女子,与这些少年们说话也不卑不亢,分寸拿捏的极好,既不过分生疏,也不过分僭越,“妈妈也是无可奈何,将奴家软禁于此的,是巡抚夫人的表弟。”
这个弯儿就拐的有些远了,林双鹤不愧是看遍了各种话本子的人,当即就问:“那人是不是想要强娶你回府?”
花游仙看着面前这个抓着扇子的小少爷,微微诧然,随即笑道:“不错。”
一时间,屋子里响起低低的抽气声,伴随着愤怒的斥责。
“怎么能如此?这地方官也太过霸道!”
“难道就没有人管管么?光天化日,强抢民女!这是犯了律令的事。”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救你出去?”
花游仙看着这些年纪不大的少年们,笑了,她声音也很轻柔,安抚道:“其实游仙自己便罢了,进了入云楼,身不由己,早已料到会有今日,只是因自己连累了旁人,就……”她的神情黯然下来,眉间笼上一层忧色。
美人愁思,令人怜惜,燕贺马尾一甩,道:“姑娘有话但说无妨,若是有难处,我们未必不能替你解决。”他轻咳一声,自夸道:“本少爷家世,可比劳什子巡抚厉害多了。”
他虽穿的格外夸张,衣裳上金银线都绣的层层叠叠,但也能看出身家不菲,不止是他,这一行少年里,尤其是那个白袍少年,看起来都不似普通人家。花游仙自小呆在入云楼里,看人虽不及丁妈妈毒辣,却也比普通人好一些。燕贺这么一说,心中便陡然升起一股希望,在这里,她一个柔弱的女子,自然不能与官家抗衡。就连入云楼,丁妈妈,也要看应天府的脸色。可如果真如这小少爷所说,比巡抚还要厉害,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她自己如何不要紧……重要的是那个人没事。
思及此,花游仙便笑着看向燕贺,柔声问:“敢问小少爷尊姓大名?”
燕贺被花游仙笑的脸红,正要说出自己名字,忽然想起此次来入云楼是背着家人,便道:“我姓燕。”
“原是燕小少爷,”花游仙盈盈瞧着他,“不管如何,奴家都先谢过小少爷了。”她微微叹息一声,“其实此事,本就因奴家而起……”
原来正如林双鹤所猜测,花游仙在入云楼里,十四岁便名满天下,等过了十六岁,想要求娶之人络绎不绝。
丁妈妈舍不得这么一棵摇钱树,当然想要多留花游仙一些日子。且再如何说,母女相称了多年,也有些许温情。丁妈妈也盘算着,等时候到了,就寻一个好人家将花游仙嫁出去。花游仙这样的身份,做妻难免被人说三道四,可到高官富户之家做个妾室,好好伺候几年,有了儿子傍身,未来想来过的也不会差。
但花游仙十八岁的时候,爱上了一个人。
此人叫王生,并非金陵人士,而是来自扬州,准确的说,是扬州丝绸富商府上的嫡子,随友人来金陵做生意,偶然进了一次入云楼,对花游仙惊为天人,一见钟情。
花游仙如此盛名,喜欢她的少年公子数不胜数,王生在其中,实在算不得特别出色的。偏偏感情一事,来由的莫名其妙,花游仙独独就在一众五陵少年中,瞧中了书生模样的王生。
老实说来,王生虽然出身商户,却文采不俗。他家人希望他考功名入仕,王生却嫌此举太过功利。他一生只愿潇洒行走四方,这正和花游仙自小的愿望不谋而合。两人见面第一日便把酒言欢,彻夜高谈。王生家里做生意,从小走南闯北听过许多奇闻异事,而从未出过入云楼的花游仙,自然而然的被这些故事吸引。
郎才女貌,花前月下,一切水到渠成。
丁妈妈有些瞧不上王生,觉得王生家里不过是个做生意的,给商户家做妻,还不如给官家做妾。且花游仙真要跟了王生,必然得回扬州,天长地远,就见不着面儿了。
她到底是不想花游仙离开金陵。
“我的乖女儿,你可别被男人蒙了眼,妈妈我这些年见的多了,”丁妈妈循循善诱,“跟了他去扬州,日后吃了亏,你找谁说去,受委屈的是你自己。”
花游仙笑着敷衍。
她一心想为自己赎身,这些年,也攒了不少的财物,眼看着就要筹满赎身的银子,却遇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应天府巡抚夫人的表弟,童丘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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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姐这个操作放在现在应该是爱豆与粉丝私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