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珏笑了一下,正要说话,忽然间,听得不远处有人叫他:“肖怀瑾!”
禾晏回头一看,就见这长廊下,有一双男女正朝他们二人走来,居然是燕贺与夏承秀。
他们夫妇二人,今日同时穿了鹅黄色的长衫袄裙,一看相衬的很。燕贺还是那副老样子,从不拿正眼看人,走起路来的时候,马尾甩的老高。待走到身前,不等禾晏开口,燕贺就朝着肖珏道:“哟,稀客,真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看见肖怀瑾来逛夜市。”
比起燕贺的无礼,夏承秀就要温柔多了,只看着禾晏与肖珏笑道:“禾姑娘,肖都督。”
禾晏还礼:“承秀姑娘。”
燕贺总算是瞅见了肖珏身侧的禾晏,打量了他们二人一眼,露出一个厌恶的神情,“肖怀瑾,你该不会是特意陪着这小子……这家伙来逛夜市的吧。”他作势抚了抚自己的胳膊,“恶心死了,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禾晏:“……”这人哪里来的立场说别人,他自己不也是陪着夫人来逛夜市了吗?
夏承秀扯了一把燕贺,燕贺嚷嚷道:“怎么了?我又没说错。”
“抱歉,”夏承秀对禾晏笑笑,“南光就是这脾性,说笑的,并无恶意。禾姑娘你们也来猜灯谜吗?”
禾晏点了点头:“对。恰好路过此地,燕将军也猜灯谜?”
“女人喜欢的玩意儿,我不猜。”燕贺道:“我是陪承秀来的。”他目光落在肖珏身上,“肖怀瑾你……”
“他也不猜,他陪我来的。”禾晏赶紧截断他的话。燕贺这人,一旦遇到肖珏就成了斗鸡,非要争个高下。倘若肖珏要猜,激起了燕贺的好胜之心,今夜便也别逛什么夜市了,就看他俩在这里比试猜谜好了。
为了接下来自己还能去别的地方逛逛,禾晏果断的拦了下来。
“行啊。”燕贺抱胸道:“那你们快猜吧。”
禾晏与夏承秀对视一眼,夏承秀微微一笑,径自取下面前花灯上的一张纸条,禾晏也随着她的动作,看向手边的一盏花灯。
这灯谜写的倒是简单,“山山皆有相思意”,字禾晏都认识,就是连起来不知是什么意思。
那一头,夏承秀已经拿到了纸条读出声来:“与君离别意。”她略略一想,看向老板:“这是‘玢’?”
“姑娘好眼力。”做灯的匠人笑起来,给了夏承秀一张木牌,上头画了红色的一笔。
似乎是齐集十笔,就能换走这里的一盏花灯。
禾晏深吸了口气,觉得似乎是自己选的这个灯谜不太对,不如换一盏简单些的,想着,就又走到一盏莲花形状的灯笼前,拿起下面吊着的纸条。
“无冬无夏。”
禾晏:“……”这是个啥?
她侧头瞧瞧的瞅了一眼肖珏,肖珏正站在不远处,好整以暇的瞧着她,禾晏不愿意丢脸,轻咳一声,又走到了另一处。
“雾失楼台,月迷津渡。”
禾晏:“?”
她快要哭了,方才夸下海口说自己好歹也是在贤昌馆里念过书的,如今才觉得,这书还不如没有念过。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字是都认识,怎么合在一起就叫人摸不着头脑。再看看一边正猜的如鱼得水的女子们,禾晏一个头两个大,只觉得纵然是遇到最难打的战役,也不及此刻窘迫。
正握着眼前的纸条不知所措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不是要送我花灯吗?”
不知什么时候,肖珏已经走了过来,就站在她身后,禾晏“嗯”了一阵子,没话说了。
他唇角弯了弯,“看来你的诗文这么多年也并无精益。”
“术业有专攻,”禾晏硬着头皮辩解,“我也不能一心二用。”
他似是轻笑一声,呼出的热气落在禾晏的脖颈处,痒痒的。那一头,夏承秀眨眼间,已经猜完了十只灯谜,匠人给她的木牌画了十条墨字,换了一盏玉兔花灯。
燕贺把那花灯抱在怀里,得意洋洋的冲禾晏道:“你怎么还没猜出来?你不会没念过书吧?肖怀瑾,”他一手揽着夏承秀,居然还挑衅肖珏,“你找的这个夫人,可不如我夫人。”
燕贺有病吧?禾晏无语,他是想着反正其他也比不过肖珏了,干脆比夫人了是吗?谁还没个长短处了,怎么能如此肤浅!
她正在心里骂燕贺,冷不防肖珏在她耳边低声道:“不用管他。”接着,站在她身后,顺着她的动作,拿起了禾晏面前的灯谜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