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妇,从夫从爵。行为妇范,动则有仪。
男子读书立业争功名,为的是头顶的官帽;女子能争的来自皇权的最高荣誉,便是夫君官爵带来的凤冠霞帔。
李延德愣了,连带着院子里所有李家的人都愣了。
他们像是不敢相信姜琮月说了什么。
只是如出一辙,惊悚地瞪着她。
李延德说,要休了她的侯夫人之位,再也做不成命妇。
姜琮月说好啊。
像以往次次应对李延德的错一样,她轻飘地对他说“不碍事”,竟然真的不要这命妇身份。
可到现在他们才明白,她对李延德次次的原谅,其实是轻蔑。
李延德张大嘴巴,抖着手,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你、你,姜琮月!”
姜琮月只是轻轻动了下嘴角。眼神已经平静,没甚情态,悲天悯人一般看着他。
“民女姜氏,与侯爷成婚三年,今日恩尽矣。”
“无论和离休妻。”
“尽数奉陪。”
她的手从袖中抽出来,轻轻将一只撸下来的金镯撒在草地上。
金镯丁零当啷落地,仍在地面震颤了一会儿,是成婚次日赵氏给的。
姜琮月转身,裙摆长长地拖曳着,消失在了庭院中。
*
“姜琮月、姜琮月,她跟本侯赌什么气!”
“本侯不就是跟她说休妻,她还真答应了!”
云安侯倒是气急败坏的那个,在书房里又摔又打。
看见书案不顺眼,上前也踹了一脚,挂着的毛笔稀里哗啦倒下来。
赵秀雅脸上贴着药膏,上前心疼地把那个镯子抱在手里,侧过头说:“侯爷!这可是上好的虾须镯,一看就是姑母宝贝的珍藏,姜琮月就这样将姑母的心意丢在地上,已经犯了七出之条中的不顺父母!如何休不得?”
云安侯大袖一挥:“随手给她的镯子罢了,我娘柜子里多得很,你看她都没要回去。”他不耐烦得很,背着手走来走去,看见挂大氅的架子又不顺眼,上前一脚踹翻。
赵秀雅脸色一尴尬,镯子又放了回去。
原来姑母怒而拂袖离去是气姜琮月让她丢了面子,而不是心疼镯子。
看来姜琮月也心知肚明李家对她什么样……
她抿了鬓角,清清嗓子,眼神心虚地问:“那侯爷气什么?”
“你以为我真想休她吗?”云安侯回头瞪眼,咬牙带恨,不敢置信,“我是想让她同意你做平妻!再说今日的事,我是气她不肯向淑妃认错。她低头认个错也便罢了,竟然真跟我闹这么大!这让本侯如何收场?如何收场啊!”
赵秀雅回头,不甘心道:“那侯爷就没想过如她所愿吗?她可都把侯爷的脸往地上踩了!侯爷是逼她低头,姜琮月又何尝不可能是激将侯爷?难道真要让她这样得意了?”
云安侯一滞,踱步都踱不动了。
说的简单,休妻二字,好像不过是府里少了个人,多了些空间。
可是又何尝简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