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这里,头部便遭到了重击,很久之后才在陌生的地方醒来。
那是一座废旧的厂房,墙体开裂得可以划到待拆除行列,窗是没有窗的,冷风灌进来,把他昏沉的脑袋吹得清醒。
他终于发现自己的处境不妙,双手都被反绑在身后,躺在遍布灰尘的地面上,像是待宰的羊。
他努力环顾四周,在墙边发现一个人的身影,月光映出了他的脸。
那人黑发黑眼,平时干净俊朗的模样此刻显得有些颓唐与疲惫,他坐着一截残破的石料,手中的烟在昏暗的厂房内忽明忽灭。
是塞纳市曾和皇帝待在一起那个反叛军。
金先生咳嗽了几声,他便转过头道歉:“你受不了烟味吗?对不起,我很久没抽烟了,尼古丁能让人放松一点。”
他这歉道得没头没尾,金先生怀疑他是不是精神有问题。
“对不起,我不是那种热衷于报复的人,也觉得折磨别人没什么乐趣。”
临殊又道起歉来,他垂着眸子,语速不急不缓,“可是不做点儿什么我真的很难受……我知道我肯定有错,可我不能惩罚我自己,就当我是迁怒好了。”
“安奈特让我不要学会「记恨」,我答应过他我尽量学会宽容,毕竟我曾领受过他的宽容与馈赠……但是我现在真的没办法平静,我每多看萨迦利亚一眼,心都像是被剜了一刀。”
他稍微顿了一下。
“有些事我不能对朋友说,那会污染他们的心情,所以麻烦你听我啰嗦。”
他手上的烟燃到了手指尖,他便将烟头放放在窗台上,自顾自地说着话。
“我知道好事不会论到我头上,任何珍贵美好的事物都不该属于我,我就算得到,也会很快失去。
我过去的二十多年人生里无数次印证了这一点……就是最近有点儿忘了,也许我该将它刻在我的手臂上,经常提醒自己。”
临殊站起来,走向金先生,漆黑的眼睛像是在看他,又不像是在看他。
“你那天不是很会说吗?喋喋不休地对萨迦利亚说了那么多话,如果不打断你你还能继续说,为什么现在不说了?”他的目光落在金先生脖颈处的几圈绷带上,恍然大悟道,“对不起,我忘记了你现在说不了话……我最近记性真的很差。”
他每说一段话就会道一句歉,一副礼貌谦逊的样子,像是随时会鞠躬的斯文人,但讲述的却毫无逻辑、没有连贯性,让金先生感到了一股强烈的违和感。
他看似很正常。
金先生却觉得他不正常。
“对,让我们说回来,最开始的话题是什么?”
临殊回想了一下,“对,平心而论,我不喜欢报复别人,也觉得折磨他人没什么必要,可是不做点儿什么我真的很难受,没办法平静。
你好像对这种事比较擅长,所以我能不能向你学习一下,要怎样才能让人感到痛苦?”
“「在我觉得无聊之前,我不会让你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