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渴不渴,要不要喝水?”朱蒂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他尽管听得清,但需要很长时间才能理解她在说什么,要更长时间才能作出回应,这得等他的大脑和肢体彻底清醒。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他耳中。
“赫尔伯特市的雪停了,我们征用了一架运输机,你现在在飞机上,我没有时间准备更加舒适的出行方式,这段路程你忍耐一下。手术已经筹备好了,等你落地就可以开始第一阶段,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约法沙坐起来,转过头,看到了运输机内显示屏上的法伊格尔。
法伊格尔还是以前的行事风格,干脆利索,决不拖泥带水,连和约法沙说话也是这样,一般人的寒暄、客套话通通省略,简略得不近人情。
“过去多久了……”约法沙问。
“六个多小时。”法伊格尔回答道,“这种温度你会睡这么久很正常,不要担心。”
约法沙没有理会法伊格尔,喃喃自语道:“差不多了。”
他从临时的床铺上下来,走向运输机中段的舱门,转向朱蒂:“可以过来帮帮我吗?我打不开。”
他的举动和语言莫名其妙,朱蒂却鬼使神差般地走到他身边,帮他打开了舱门。
冷风一瞬间灌进机舱,险些把他们都吹倒,约法沙及时抓住舱门附近的扶手,堪堪稳住身形。
他的头发向后翻飞,露出光洁的额头,衣服的每一寸都在狂风下抖动,法伊格尔的声音拔高了几个度,通过扬声器充斥满整个机舱,在呼啸的风声中依然清晰可闻。
“萨迦利亚!你在做什么!朱蒂!把舱门关上!”
朱蒂这才清醒过来,扶着机舱壁想要过去把舱门关上,却见约法沙背对风口,对她摇头:“再过来我就松手了。”
“萨迦利亚!”法伊格尔焦急地大喊,“很危险,你要干什么!”
约法沙朝向机舱中的摄像头,翕动因寒冷而泛白的唇瓣:“埃文,我现在,好像能理解799为什么愿意让我了。”
“凡事都按程式走的,只有机器。”
“她非常讨厌那样的未来吧,所以才把不需要的东西施舍给我……”
“别说胡话,没有那种事!”法伊格尔慌乱地否定约法沙,他猛然间察觉到了约法沙的异常,约法沙很久以前就有,但是一直被「生存」这项命令压制的异常。
“我也想像ln说的那样,做一个自由的普通人,他描绘的未来让我很憧憬。”
“我以为离开皇宫后我足够勇敢了,付出努力的人该得到奖励,可我身上始终还是牵着线,我什么都没能改变。”
约法沙兀自说着,“我不想再被任何枷锁束缚了,我想为我自己而活。”
“为我自己而死。”
必须活着的烙印已经无法阻止他了,他曾在放弃和生存之间反复挣扎,那条为了他好的指令使无数次接近崩溃的他痛苦不堪,被强制唤起的求生欲让他的精神一次次受到摧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