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大街小巷都在神秘兮兮地传些风水邪说,北京奥运会的五只福娃,对应金木水火土,也对应了这一年的五件大事。
凌霄也会听说这些吗?
花印靠在墙上,思绪飘向聂河县少管所,不近,转两趟公交,下车走二十多分钟。
今天是这个月第二次探监的日子,他去得太频繁,班里也有人传谣言,被他一拳打成个脑震荡。
院外飞过两只嬉闹的喜雀,落到红绿灯上叽叽喳喳,一只摇晃着,像只不倒翁似的背过身,另一只给它梳理羽毛,花印砰地关上车窗,整辆车就剩俩人了,他坐最后排,前面有个大姐在跟司机扯东扯西。
都是去探监的,能不能安静点,待会没你哭的时候吗?
时不时还被大姐偷窥,可能还觉得特隐蔽,偷摸摸往后瞥两眼,然后装作看风景,拜托,穿这样是不是像白无常啊,真觉得像还有胆子偷看?
花印一烦躁,扯下帽檐遮住双眼,头往后仰闭目养神,起初他去少管所总有很多话说,凌霄听不见,两人隔着那种银行柜台挖个窗户的玻璃,你望我我望你。
隔这么远,屁都看不着,所以大部分时间是凌霄说,花印听。
憋得慌。
花印觉得自己就像个噩运,只要他开口了说的准没好事。
阿奶在你舅爹爹旁边睡着,等你回来一起送他们。
外边下大雪,我舅今年回不来,雪把路都给封了,几十万人不能回家过年,你房冷不冷,几个人睡,在屋里做工还是会出去?
能不能申请也戴口罩?我不怕呢,都是传染小孩子的,我家又没小孩,哦,过几个月可能会有吧。
地震了,凌霄,地震了,四川汶川,死了好多人!凌霄,别瞎想!
奥运圣火被抢了,真可恶,留学生跳到喷泉里去举国旗,你也看到电视新闻了吗,说的都是真的,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
昨天北京晚上都是亮的,大脚印从长安街走到了鸟巢,好壮观啊,聂中吗,聂中没放烟花,去年崩瞎了一个高二学生的眼睛,不给放了。
“喂喂喂,醒醒,下车了下车了啊!”
不知不觉真睡着了。
花印在梦里往下坠,像被人在悬崖壁上拽住脚,他猛地坐直,往上一跳,虚惊一场。
司机喊完他就急匆匆下车找棵树放水,荒郊野岭就是好,没监控没行人,连个鬼影都碰不到。
“8725,对,又是我,我又来了,几天没见叔又吃好了,面色红润啊。”花印熟练地调出笑容打哈哈,他发自内心地在套近乎,不能装,一装就假了,这里头的狱警什么人没见过,递根烟过去都得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