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手机,在隐藏文件夹顺手删除一个小软件,微信那条跟【债主】的视频记录就不见了。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叮嘱何笑岚道:“学长,以后少喝点酒,伤胃,我妈给我打电话,说老家有个三十多的男的,身体很好能跑全马,就因为喝酒,胃痛,吐血,一拍片子就是癌,没过多久扩散到脑子里,直接没了,从查出来到出殡前后一个月。说真的,我们那儿人就是有癌基因,老死都算奢求。”
“花印,别咒自己。”何笑岚沉声道,“下车吧,看看风景,心情会好点。”
“我没有心情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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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你也不喜欢我
车子停在江边一个小码头,健身步道从豁口下去,长达五公里。
二人并肩往下走,鹅卵石按摩道路起伏,何笑岚小心翼翼地牵着花印,听着雄浑江涛走到观潮景台。
钱塘江自东江嘴入,过北往南,远立萧然、北干两道屏障,整条江段在天看来是个‘之’字,河口巨大如喇叭,河身蜿蜒似蛟龙,每逢涨潮,波浪拥着雾气掀起,蔚为壮观。
何笑岚道:“来杭州这么多年,我还一次没见过大潮,08年金融危机,外资全跑了,沪深降到1600多点,我就是那时候拿的第一笔正式工资,扣掉医保到手才2000多,都不用交个税,那天下班,天已经非常黑了,我去买了瓶五粮液倒在水杯里,富光玻璃杯,很重,不像现在的小白领人手膳魔师,然后,我再倒一杯盖,就坐在这,来。”
迎江而坐,悠悠望着江对岸,河沙湮成深褐色,一如那夜漫堤的暗光。
“杯盖的酒倒江里,敬我爸妈,敬我从此一个人。我20多岁,心里老得像120岁,杭州不一样,她几千岁了,像20岁,崭新,走在三文路上遍地能捡着钱,做梦能笑醒,我却连梦都没得做。”
平静的声音如被大浪吞没的砂岸,潮水褪去,光秃秃地屹立着,什么都没留住,何笑岚抓住花印的手,却没看他,力道越来越大,似乎自己没察觉,却把花印给捏痛了。
何笑岚怅然道:“我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不是08年的跳槽,而是校庆那年回去,在湖边见到了你,那是第一眼,你不知道,你那么,那么——”
书到用时方恨少,身为语文考137的全市单科状元,何笑岚居然词穷了,明明无数次反刍舔舐过初见,现如今当着本人面,却说不出一句合适的形容词。
“你在晗亭背书。”何笑岚说,“你就在晗亭背书,我们好多人都拍了你照片。”
花印:“一个个这么喜欢偷拍,亏我还当你们是高大伟岸的杰出校友。”
何笑岚笑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法不责众。后来过了好几年,群里有人看见你上电视,还截图感慨,我说,他叫花印,现在是我……男朋友。”
说完,他低声叹息,满足而怀念。
“你居然会做这种事?!”花印被雷得外焦里嫩。
“对,你来杭州联系了我,接电话的那一刻,我连孩子上哪所幼儿园都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