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颗湖里的鸽子蛋似的,还得过桥,我们走——”
花印收起手机,抬头,发现凌霄正无声注视着自己,不是看嘴唇辨认唇形,而是那么温柔赤诚,像一把梧桐的飘絮,在刻画自己的脸庞。
“多看看。”
他悲伤地笑起来,语气明亮轻快,否则不足以支撑着他走完这段十八岁的最后一夜。
“以后只能在电视上看了,我的住址只有你知道,千万别卖给狗仔去偷拍我在家不穿上衣的样子。”
凌霄怔怔回神,说:“经常被人乱拍吗。”
不时有车从停车场开出去,经过他们身边,鸣起喇叭,花印便推着凌霄往里走。
轻轻松松,打打闹闹,原本是属于他们的生活。
要说的很多,却越说越多,花印有一瞬间想放下疑问纠葛,让凌霄在这里发誓,究竟还爱不爱自己,如果爱,那就去他妈的吧,管你在干什么,管你为什么离开我,管你为什么驱赶我,我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他走两步,停下来,回答凌霄的问话:“挺多,但没有那么多,我这些年主持的节目偏时事性质,不怎么适合娱乐化,虽然……”
想起《新娱对话》的停播,有点遗憾伤感。
那是柳导为他量身打造的一档节目,是想把他往外推的,但在讨论台本时,花印就会成为柳导口中的‘蜗牛’,缩进壳里。
柳导曾‘哐’地砸他一大喇叭,当众破口大骂道:“你自己跨的专业,一天天不情不愿,甩脸子给谁看!真把自个儿清华毕业的当尚方宝剑了,我告诉你,花印,就你这副有今天没来日的衰样,你就不可能真做个好主持人!”
演播厅当时有几十号人在,看笑话的占大多数,因为他的人缘实在太差了。
从不参加聚餐,从不送礼寒暄,陆香河这种咖位的去海德堡公差一趟,还给每人都带了支派克做伴手礼,他花印敢直接拒收。
花印蓦地释然笑道:“以后不会了,干一行爱一行,也不是没出路,我会认认真真做下去,配合台里的安排,争取多上前线露脸。”
“人要为自己活,活着的人,比死了的重要。”他盯着凌霄略显孤寂的瞳孔,认真说道,“有的人活着,却已经死了,你说得对,我不应该囿于过去。”
眼瞳急剧收缩,漆黑的夜色与郁结化开,凌霄凝眉,像在仔细思考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当然,他完全可以装做没看懂,没领会其中深意,让这番话成为泼出去的水,过几秒就人间蒸发。
但是凌霄点点头,没什么情绪:“你值得更好的。”
“……”
花印闭上眼睛深呼吸,突然蹲下去,单手触地,十分头疼地按着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