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随便说了个理由:“他问题太多了,烦。”
池昼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这个位置有多得天独厚,旁边坐着的是老师眼中的香饽饽,各种光环集一身的陆深同学——他自己不在意,可不代表别人不羡慕。
“他缠着你问问题了?”
“嗯。”
难道是不喜欢被人缠着问问题?
池昼转了转眼珠,感觉又找到了整陆深的新主意。
他行动力向来很强,周五不用晚修,一放学他就拦住了准备走出教室门的陆深。
“别急着走啊。”池昼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我还有事呢。”
陆深瞥了一眼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什么事?”
“互助组成立这么久,咱们还没互帮互助过,”池昼心血来潮地说,“我今天想学英语,你教教我呗。”
为了让自己说的话听起来更有分量,池昼往自己脑袋上扣了顶官帽,“这互助组我是组长,你得听我的。”
陆深挑了挑眉:“你是组长?”
“按名字首字母顺序排,你有意见?”
池昼的“C”,排在陆深的“L”前面。
陆深摇头表示自己没意见,轻笑一声,说:“芝麻官也是官。”
这笑声落在池昼耳朵里,多半就是嘲讽的意思。不过他不在意,陆深嘲讽他是正常的,不嘲讽他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他抱着烦死陆深的心态拉着陆深坐回位置上,拿着本英语练习册问东问西,专挑弱智问题问,没话题也硬找话题。
一篇英语练习,聊破天了也是池昼最讨厌的催眠语录。
池昼难得有耐心地在这上面挖掘了十分钟,挑着刁钻角度都问过一遍后,毅然决然地将本次互助会的主题从“学英语”改成了“聊八卦”。
陆深一看就是很难聊的类型,平时跟他一起吃饭池昼就知道了。但没关系,池昼是来讨人嫌的,又不是来讨人喜欢的。
所以池昼张嘴就是一通瞎聊,逮着陆深不放人,一路从他直系亲属到旁系亲属,再往上追溯到祖宗十八代,从他小侄女手上的一颗痣到他家祖上受赏的那把刀,全讲了个遍。
他讲的时候还要陆深附和,时不时问两个问题让陆深回答——毕竟他时刻记着自己是来讨人嫌的。
陆深很想告诉他,没有人是这样讨人嫌的。但他要是这么说,池昼肯定就不说了。
他一边应着池昼一边想,池昼一看就是在幸福家庭里长大的小孩,人长得漂亮,话也说得漂亮,从小到大就享受着人见人爱、众星拱月的待遇,跟他这种从有记忆以来就被人推来推去的烫手山芋是不一样的。
教室空空荡荡,池昼一个人撑得亮亮堂堂。
中途池昼没忍住露出了一点狐狸尾巴,看了一眼时钟,说:“这么晚了啊,是不是耽误你回家了?”
“不好意思,”池昼理直气壮的,一点抱歉的意思都没有,他目光落在陆深身上,笑得没心没肺的,“我话比较多。”
“感觉到了。”陆深说。
不过,也不讨厌就是了。
其实今天池昼不叫住他,他也会在外面游荡很久很久才回家。他不喜欢回家,因为严格来说那也不算他的家。
每个周五,他都是在外面游荡的。
相比之下,好像坐在教室里,听池昼讲些有的没的反倒还更有趣点。
最后他们出校门的时候天都有点黑了,他们在校门口分道扬镳,池昼没跟陆深说再见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