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把甩开他的手,&ldo;我死了难道你不开心么?你说后悔收我为徒,你一定认为我是你最大的耻辱对不对!&rdo;&ldo;我没这么说。&rdo;他别过眼,掩饰内心的彷徨。她下意识往脚边看一眼,万丈深的悬崖,黑压压的完全望不见底,她瑟缩了下,尽管没有要轻生的念头,但是仍然忍不住为自己的胆小苦笑,终究还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俗人,受再多打击,都要千方百计的活下去,这算不算是她唯一的优点……&ldo;回去吧。&rdo;他被她突如其来的笑容吓到,有些忐忑的朝她伸出手。她摇头,眼前的手依旧清美纤长,可心,却回不了当初的心动与幸福。她竟然破天荒的渴望起有人能在此刻带她走,带她脱离这般两难的境界。无论是谁都好……茫然中有某张精致又邪恶的面容淡淡的映上心头。她大骇,自己被自己惊到,无法相信居然会想到那个恶劣的家伙。话又说回来,他说了去取水,为何过了那么久还没回来……
一手扶住朝着悬崖边倾倒生长的古树,她的手因着思考习惯缓缓移动,却不自觉被上头的尖刺扎到,反射性抬头就看到下边的枝干全数断裂,上头甚至有隐隐约约的斑驳红色,像是未被大雨冲掉的血迹。而挂在边上的某物更是引起她的注意力‐‐紫色流苏,是血牙上仅有的装饰……
她捂嘴,突然扭头看着秦无伤,颤抖道:&ldo;你身上的血迹……&rdo;秦无伤斟酌了下,缓缓道:&ldo;不是我的。&rdo;不是他的,那么是谁的?晕眩感袭上来,她开始莫名有了逃避这个问题的冲动,断裂的树干,血牙上的流苏,还有那依然可循的血迹,明明白白的昭告了一个事实……
89-戒律阁楼
桃花阵,粉意点点,花香满溢。另一头,丈高石墙阻拦视线,将这片旖旎美景生生隔断。有黑袍少年姿态恭谨,垂首立于墙壁前,一瞟到疾步前来的老者后立马挺直了脊梁,迎上前轻声道:&ldo;师叔。&rdo;无彦颔首,视线径自越过面前的人到达高墙处,沉凝许久后才道:&ldo;你们师尊还未出来?&rdo;
&ldo;呃……嗯。&rdo;少年状似困扰的抿了抿唇。无彦皱眉:&ldo;何事吞吞吐吐?&rdo;少年搔了搔头,道:&ldo;师尊交代了一些事,可是弟子守了一夜,有些事情记不太全了……还望师叔恕罪。&rdo;无彦挥袖:&ldo;无妨,先说你记得的部分。&rdo;&ldo;师尊要他要闭关些许日子,让我们平日里驻守沉月剑坪的弟子从明日起不必再过来了。&rdo;少年流利的说完,又偷偷抬眼看了下无彦,后者捋须问道:&ldo;还有呢?&rdo;&ldo;还有……还有……是有关大师姐的事情。&rdo;他吞吞吐吐的继续道。无彦沉声道:&ldo;说下去。&rdo;少年半歪着头,小声道:&ldo;说是要师叔你废去大师姐嫡传弟子的身份,呃……还有句话弟子忘了,好像是让大师姐去玄机崖面壁思过。&rdo;闻言他诧异反问:&ldo;玄机崖?&rdo;&ldo;是的,弟子也怀疑是不是听错了,但是……&rdo;&ldo;我知道了。&rdo;无彦抬手,示意对方无需多言,顿了顿又道:&ldo;你大师姐的事情暂且不要同其他弟子说起。&rdo;少年赶忙点头:&ldo;弟子铭记在心。&rdo;无彦静默,走了两步又停下,旋身望向那座石墙,心思百转千回,满是疑惑和无奈。他越来越搞不懂这个素来清冷的师弟了,前些日子面色凝重的出去,昨夜回来却一身狼狈,面容更是冷冽到吓人,而带回来的徒弟面容已毁,神思恍惚,仿佛受了重创的模样。他还没来得及问什么,那丫头就被关进了戒律堂。他从未见过师弟发这么大的火,那本来没有过多表情的面容第一次有些暴怒的痕迹,让他纵然有千言万语也无从问起……哎‐‐再度摇了摇头,他无声的叹口气,师弟定然是气糊涂了,废除嫡传弟子之事也算是门内要事,怎能由自己这个师叔代劳。再者,空年崖常年冰寒地冻,乃惩戒大恶弟子之处,岂是李冉冉这种弱女子能忍受的……&ldo;师叔,师叔。&rdo;有清脆嗓音从远方飘来。无彦收回思绪,回头就看到瑶光急匆匆的往他这边赶,他无奈的低斥:&ldo;做什么慌慌张张的,好好走路!&rdo;瑶光抹一把汗,紧张道:&ldo;我听说冉冉回来了是不是,还听说她被关在戒律堂是不是?她到底犯了什么错啊?师尊为什么要这么惩罚自己的徒弟?师叔你快点告诉我……&rdo;&ldo;胡闹,不许这般聒噪。&rdo;无彦拂袖。瑶光垮着脸,可怜巴巴的拉长音:&ldo;我真的很想知道冉冉到底出了什么事。&rdo;
无彦犹豫片刻便道:&ldo;我正打算去一趟戒律堂,你一同来吧。&rdo;说罢径自先行。
&ldo;多谢师叔。&rdo;瑶光赶忙跟上去暗无天日的阁楼,只有一扇小窗用来接收暖日晴光,可此刻也被人从外头挂上了厚重的帷幕。她缩在墙角,触眼所及是满墙的墨字,洋洋洒洒,不下数十万字。内容有些熟悉,她眯了眯眸,这才反应过来是昆仑门规。是想关起她让她面壁思过么?牵起嘴角勉强的笑了下,她心底缓缓涌出凉意,明明才过了一个夜晚,她却恍惚之间有种度日如年的错觉。这寂静到暗沉的地方没有丝毫声音,就连守在楼梯间的弟子都活像雕像,一问三不答,只有在她试图步出戒律堂的时候才会拔剑相向。无趣啊‐‐李冉冉低低的叹一声,随即靠回墙边,一夜不眠不休的代价就是眼睛干燥识物不清。她干脆闭上眸,可心里始终沉淀着些许事情,犹如砾石,不大不小,搁在那边,烙的她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