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邵雪想,有些事情可以交给沈系,但有些事情却不能交给他。
他别过沈系的眼神,将最后一点不冷静压在腹中,对着那富贵马车中的皇帝开口:“你若是想找我,直接来找便是,没必要牵扯其他无辜的人。”
这一句实在大逆不道,当即皇帝周围的士兵和侍从变了脸色,对着他刀枪相向。看起来是皇帝身边大太监模样的人怒而开口:“大胆!蔑视君上,大逆不道!拿下!”
“慢着。”皇帝不太给大太监面子,反倒是制止了他:“这么有趣的人,朕少见。你们笨手笨脚的,真伤了他怎么办?”
说着,皇帝伸手挑起车帘,从内而外看了过来,对着白邵雪那张“毁容”的脸阴沉一笑:“你倒是沉得住气,要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你有这个愿望,朕当然乐意成全你。”
齐朗清的眼神晦暗不明,给白邵雪使了个眼色:“那你,上来朕的车驾,可好?”
王八蛋!
白邵雪觉着他并不会真杀了自己,应该只会侮辱自己。可没想到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混账东西能说出这番话来。谁不知道皇帝荤素不忌?白邵雪只觉得自己真上了那车驾,还不知道会被如何。
一旁的沈系差点忍不住,俊脸青中透紫,俨然是一副气到极点的模样。
可他不能说什么,更不能做什么……他们现在尚未和皇帝翻脸,如果真有什么异动,后果不堪设想!但他也在心中无数遍的念着,只求白邵雪万万不要上了皇帝的马车。
令他没想到的是,白邵雪却义无反顾,当真要去。
白邵雪清楚明白得很,他若是不上车,王府众人都要跟着受苦受难。自己也不是傻子,上车之后,真要发生什么事情,便是见机行事。反正不能让大家因为他受磋磨了。
沈系看他动作,目眦欲裂,一口牙差点咬碎。
马车中的皇帝阴森冷笑,也看着有了动作的白邵雪,眼中更带几丝意味。
就在这万籁俱寂,谁也不可能出面帮白邵雪的时候,忽然从城门口跑来一个人。那人军职不高,才接近皇帝车队就已经被控制,可他照旧喊道:“陛下!万万不可!”
这一声出来,白邵雪只觉浑身僵硬,血液都凉了一半。
居然,居然是庄瑟!
他跑出来干什么?他又说的什么话?他难道不知齐朗清是个什么货色?就他现下的身份,稍不注意就是身首异处!
白邵雪在震惊之余刹那转首回去看庄瑟,但庄瑟并没有看他,一张脸上像是不甘和愤怒,又重复一遍自己的话:“陛下!万万不可!”
这实在突然,皇帝本就是个行事不守规矩的,见此更是提了兴趣,在庄瑟和白邵雪之间来回几个眼神:“怎么,你是出来给他说情的?”
“自然不是!”庄瑟竟说道:“我……我只是见不得他诡计得逞,无法忍耐,这才出来想把真相告知陛下!”
“哦?还有什么真相?”齐朗清听罢,更是探究大增,冲着庄瑟招招手:“来,你说。”
被控制住的庄瑟得了解放,三步并作两步,走得飞快,在经过白邵雪的时候更是毫无反应,就像是他们并不熟识。而他在接近皇帝之后,也没有直接将所谓“真相”说出来,而是显得有难言之隐。
齐朗清向来厌恶这等腻腻歪歪的做派,本来瞧着庄瑟长得不错,这才叫他能多说几句。可不料近前一看,发现此人一身土气,小表情又多,着实倒胃口。所以他当即兴趣大减,随意挥手,大致是让庄瑟把“真相”告诉太监。
庄瑟看懂之后,就伏在大太监耳边说了什么。白邵雪眼见着大太监面色越发难看,最后都有些支撑不住,连带着看庄瑟都诡异起来。
本是紧张的氛围,走到这一步,白邵雪却有些紧张不起来,非常好奇庄瑟到底说了些什么。直到大太监把事情原本复述给皇帝,他才见皇帝整个人都哆嗦起来,像是被气到极致了。
庄瑟这么大能耐,把皇帝气成这样?
白邵雪皱着眉头去看庄瑟,是以探究,却不想落在齐朗清眼中,倒像是怨怼和愤恨。这让刚才大太监的一番话算得上是板上钉钉,他气得发狠,只觉再去看庄瑟和白邵雪就会长针眼。
而本来有那么一些想要杀人的兴趣更是被恶心的消磨殆尽。
最后皇帝在车内发出阵阵恶言:“一个个……一个个都来恶心朕!滚!都滚!”
“不……怎么能就这么随意算了?”他说着,又是话风一转:“就你们这两个下作东西,还妄想……妄想……朕在泗水城待一日,你们就给朕跪在这城门口一日!”
“谁都不准求情!!”齐朗清在车内大吼,像是一刻也不能待在此地,急着就要往城内走。
众人都不知庄瑟到底说了些什么,就能让皇帝大发雷霆。可结果尚是好的,白邵雪没有进皇帝的车驾,而庄瑟也没有因此丢了性命。
皇帝车驾要动身,燕灵王自然需要起身接驾,倒是一时间王府众人都得到喘息之机。唯独刚刚被惩罚的白邵雪和庄瑟二人,只能留在城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