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桥灯火辉煌,桥头两侧加多了两盏大射灯,把黑夜推开,将光明亮人的心头。
华涛欣赏了一番姑苏夜景,走下桥头,挪身闪向自己的小窝。经过第二桥孔时,还是回头瞥了一眼。
令他非常意外的是,桥孔边真站着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子。女子瓜子脸,淡峨眉,一身素花白裙,黑发盘在脑后,笑吟吟看着他。要不是女子脸上还明显带着瘀伤,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出了幻觉。
“你怎么还没走?”华涛吃惊道。
“大哥,我思量了半天,还是决定留下,就这样回去,爸妈肯定打死我。”张慧芳甜笑回答。
“也好,你的证件还在,可以去医院做个临时医生或是护士什么的,慢慢来吧。”华涛略一思量,头说道。
“唉,大哥,我今天出去找过工作,所有医院和诊所都因为我没身份证拒绝了我,这条路行不通。”
“是吗?那你还有什么打算?”华涛眉头微蹙。没有身份证,的确不好找工作,没有哪个单位敢随便收留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大哥,小芳看你早上拄着拐杖装小老头,应该是去乞讨吧?既然你可以讨,我也可以。明天我穿一身破烂,把脸上抹烂泥,头发披散,躺在桥头,举着破碗,一定有人施舍钱财。”张慧芳说着,转身从角落拿出一件乌黑破烂还吊着灰白棉絮的花布棉袄,左手中还握着一只缺了半个口沿的小瓷碗,一起举到华涛面前。
“这……小芳,你还是一个美貌的姑娘,有家有爹妈,何必如此苦待自己。回吧,别傻了!”华涛有气结,这女子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好端端的爹妈不要,非去当乞丐骗取钱财。就算被男朋友骗财骗色,回到家中养养,还有大好的未来,这花花绿绿的都市里,并不适合柔弱又美貌的女子行走。
张慧芳收起笑容,嘟嘴走进桥孔里侧,一声不吭坐下,抱着身体独自沉吟。这个桥孔小窝已经被她收拾了一遍,变得非常整洁清爽,闻不到一酸臭,还有淡淡的消毒水味道。看来,她真准备在此落脚,长久呆在申都了。
“小芳,这里很冷,你熬不下去的。”
“不要你管。冻死了,总有人替我收尸。你放心,我不会再依靠你,我赚到钱后,会立刻还你。另外,那件西服和棉被我已经放进你的窝中。”张慧芳低头冷冷道。
华涛摇摇头,转身离开,很快回到小窝。
他的窝中非常整洁,所有物品都分门别类规制摆放,砖床上铺了一方蓝色新床单,上边叠放着旧棉被,棉被拆洗过,散发出淡香。塑料箱还在,里面的血灵芝一枚都不少。砖堆没有动过,下方藏的狙击枪和箱子完封未动。
华涛沉吟了几息,长叹一声,提起棉被,闪身来到第二孔里。
“你真铁了心留下?”华涛放下棉被,肃然问道。
张慧芳抬起头,用清澈似水的眼睛盯着他:“不错,我铁心了。这里就是我家,死也死在这儿。”
“你是医生?”
“嗯,打针、配药、照看病人我都会,还和爸爸一起看诊,医术也还行,看看小感冒之类的凑合。要不然,你看看我,伤那么重,不吃药早死了。你给我的钱有一部分买了衣物,还有一些买了应急药物,还剩两百六十八块,我准备坚持一百天,真坚持不住,就从这儿跳下去。”张慧芳咬牙道,说这话时,她的脸布满绝然。
“你……好了,好好休息,明天我带你去乞讨。”华涛摇头,转身便走。
“真的吗大哥?你不嫌弃小芳是累赘?”张慧芳眼中闪起华彩,仿佛一个濒临淹死的人抓到了最后那根救命稻草。
“只要你好好做事,用心做事,就不会是累赘。人是靠心活着的,心不死,就能发光发热。”
“是,大哥,小芳一定努力乞讨,绝不给大哥拖后腿。对了大哥,你看这身乞讨服合适吗?”张慧芳狠狠头,站起身,再次拿起那件破棉袄。
“扔了!”
“哦,那我还是穿昨天那件破裙吧。”张慧芳吐吐舌头,悻悻然放下破袄。
“休息吧,穿什么明天告诉你。”华涛丢下一句,几步出了这处桥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