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好。”程必赢回答,“别有用心的人散布谣言,送来的药其实没人喝,若非王妃昨天见了几个人,怕是要反。”
程丹若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
路程很短,程必赢来不及告知更多消息,就到了正院。
程
丹若亦及时住口,摆摆手挥退他,自行入室。
云金桑布已经换了身蒙古袍,端坐在榻上,虽神色憔悴,但眼神明亮,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再看程丹若这边,她孤身入内,手中提着笨重的药箱,口罩外露出的眼圈下,是明显的黑晕,精神也疲怠。
然而,饶是如此,云金桑布却丝毫不敢放松。
“程夫人,请坐。”她客气道,“这两日,劳你大驾,我还未谢过。”
一面说,一面就要起身施礼。
程丹若避开了她的礼节,平静道:“王妃玉体未愈,还是静养得好。”
云金桑布也不勉强,开口道:“早晨的事,我已经考虑过了。我知道,羊毛是程夫人的生意,也无意与你为难。”
程丹若自顾自坐下,问:“所以?”
“既然我病愈,先前所说自然不作数。”云金桑布缓缓道,“如今,布日固德在外挑唆,我病重的消息,恐怕也已经传回王庭。汗王是部族首领,并非你们的皇帝,若各部要求发兵,汗王亦不能独断专横。”
程丹若没接话,腹诽道:话说得好听,鞑靼王别真的快不行了吧。
云金桑布说:“程夫人,只要你愿意救治我的族人,我会立即想办法,要求布日固德回王庭送信,如此关外的牧民自然再无威胁之力。同时上表,禀明你们的皇帝,为夫人请功。”
顿了顿,又道,“羊毛的事,我也能做主,继续为大夏提供羊毛,只是,你们不能随便买卖,必须和我直接交易,这样,我对部族也有交代。”
程丹若沉默了会儿,终于轻轻叹了口气。
“我并不在意有没有功劳。”她说,“我只在意,若为外族治病,该如何向朝廷交代。王妃――你说,我该怎么说服他们呢?”
云金桑布道:“夫人的意思是?”
程丹若单刀直入:“请王妃证明自己的诚意,这样,我才好向朝廷求情。不然即便我同意,没有大夏的药材,我纵然能开方子,又有何用?”
云金桑布:“难道我的诚意还不够?”
“王妃玩笑了,这算诚意吗?不过是空头允诺。”程丹若笑了,“我为你救的每一个人,兴许就是今后数万大军中的一员,他们将来屠杀的每一个百姓,都将成为我的罪孽。”
云金桑布抿起嘴角。
无论说多少遍“永为君臣”,异族就是异族,胡汉盟约有过,背信也有过,承诺都是空中楼阁,谁会当真呢?
换做是她,她也不会。
“夫人想要什么?”
“我曾经听人说过,领头的是狼,那么,羊群就会变成狼群,相反,如果领头的是羊,狼群也会乖顺如绵羊。”
程丹若不疾不徐道,“我要布日固德的人头。”
云金桑布勃然变色,怒喝道:“程夫人不要太过分,你当我土默特部是好欺负的吗?”
程丹若奇怪地看着她:“我不要他的命,王妃就不要吗?布日固德扰乱民心,意图不轨,若贵国留着他不动,任由他散布谣言,与大夏敌对,我想,这笔生意倒也确实不必做了――我总不能做东郭先生,自己磨铡刀,取我项上人头!”
云金桑布沉声道:“布日固德是一部首领,为我部立下不少功劳。”
程丹若保持礼节性的微笑:“当然,所以您怎么选都行。是万千生病的牧民,还是威望日高的首领……王妃,都在你一念之间。”
云金桑布冷冷注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