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璲有点疲惫,不想再跟他多做纠缠,直接开门见山道:“别再装模作样了,这样就没意思了。你不是都已经用【他心通】从我这里知道那个邪修的所有情报了吗?”
听他这么说,了空法师的表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阿弥陀佛,用他心通窥人隐私会损功德福报,老衲从不会将这项神通用于私事。只是施主刚才所思所想太过强烈——施主对邪修的忧虑,对那三十万出场费的喜悦,这些过分活跃的情绪全都浮于最表层,这才让老衲被动知晓了。”
“老衲只隐约知道你受邪修困扰,想让我们帮你解决他,其他一概不知。”了空法师顿了顿,“本以为这是普通的委托,是你与那邪修的私仇。这邪修如何作恶,还请施主一一道来。”
谢璲挥了挥手,厢房内的百叶帘瞬间合拢,室内光线一下子变得昏暗。
紧接着,一道虚弱的黑色虚影缓缓从他影子中分离出来——这正是被谢璲收进影子中的释堕鬼子母的灵魂。
那个虚影刚出现,一声碎裂的声音突然响起,了空法师手中的茶杯竟然被他徒手捏碎了。
了空法师长眉挑起,双目圆睁,用一种十分可怕的眼神死死盯着那个虚影。
以他的修为,自然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一个被人为制造出来的厉鬼,她这一身怨气全都是被活活折磨出来的。而且这个虚弱的鬼神,居然有一丝释堕鬼子母的神韵。
他以为那个制作释堕鬼子母的邪修,是在准备制作鬼神的过程中被谢璲发现,所以谢璲才会来释空寺寻求帮助。
但没想到那个邪修竟真如此胆大包天,竟已经将释堕鬼子母制作了出来!还是用活人灵魂炼制的!
见到有人如此残害生命,侮辱释教护法神,了空法师这么多年的修行心境差点都因怒火而破功。这么多年他从未见过用如此残忍手段行事的邪修,那些家伙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了空和尚刚才完全是用长辈逗弄晚辈的姿态,来看待前来寻求帮助的谢璲,他万万没想到谢璲前来求他居然是因为如此恶劣的事件……难怪谢璲刚才如此气愤。
谢璲有些意外地看着了空法师。看他这副模样,倒像是真不知情。
了空法师现在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如果刚才这老和尚给人的感觉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爱财秃顶老头,现在的他却像是活过来的怒目金刚雕像,如山岳般沉重、极具压迫感的气势从他身上传来,让人下意识地想要屏住呼吸。
了空法师默默从僧榻上走了下来,走到了黑影身边。他看着这个虚弱得近乎透明的黑影,眼中流露出异常沉痛情绪。
他长叹了一声,像是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了空法师冲这无辜的灵魂深深行了个佛礼,然后看向谢璲:“老衲为刚才的轻佻向施主道歉。”说完竟然也准备向谢璲行礼道歉。
这老和尚看起来都八十多了,谢璲怎敢受这一礼,他连忙闪到了一旁:“都是误会,话说开了就好,我刚才也有些急躁了。”
“那个邪修除了残害孕妇制作释堕鬼子母,还在无辜幼童身上种换命符箓……”说到这里,谢璲看向一旁的乾尘道长,“那人姓张,正一道天师派的叛徒,换命符箓你们应该知道是什么东西吧,你们玄门要不要管这件事?”
乾尘道长轻轻点了点头,视线始终在谢璲身上:“小友话都说到这里了,贫道哪有坐视不管的道理。”
谢璲被他看的有些不舒服地皱起眉:“别说的好像是我在逼你们一样。”
“哼,你刚才不就是在道德绑架我们吗?”坤一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还‘那些叛徒使用我们门派的功法,所以我们就是作恶之人的帮凶’,真是好大的一顶帽子啊。按照你这逻辑,那杀人犯杀人,执法队也得把卖刀的也抓起来呗?”
“你这么会抬杠怎么不去工地干活?”谢璲被气笑了,“卖刀的人不知道自己的顾客是不是杀人犯,因为犯人不会把‘杀人犯’三个字写在脸上。但你们玄门收弟子前都不考察一下心性的吗?不管是好是坏全都收下,你们各门各派难道是有年终收徒人数的kpi评比?输了的门派就要扣年终奖金?”
坤一被气得不行,指着谢璲半天只憋出一句反驳的话:“你、你这是强词夺理!”
谢璲毫不客气地回了句:“到底是谁强词夺理啊,我很怀疑你这理解能力是怎么读懂门派功法口诀的。”
“好了。坤一,还嫌不够丢人吗?”乾尘道长制止了还想再说什么的坤一,“等回去后,自己去静室面壁思过,三年内不许下山。”
那年轻道士委屈的抿了抿嘴,最后还是不敢反驳乾尘道长,无声地退到了一旁。
“这个鬼神的灵魂就寄命在我们释空寺吧,由老衲亲自超度她身上的怨气。”了空法师从百衲衣的袖袍中掏出了一个莲花状的灯盏,轻轻一挥,那个黑影就自动飞入了灯芯之中。
在完成这些操作之后,了空法师又看向谢璲:“不知这鬼神的尸身有没有在施主手上?看她的状态,应该是被人制作成了肉身菩萨。如果可以的话,把她的尸身也交给老衲,和她的灵魂一同放在释空寺超度可好?”
“她的肉身在阴阳间隙之中,开启阴阳间隙的符咒在我同伴手里。等会儿我就把释堕鬼子母肉身取出交给你,我同伴就等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