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溥跃在溥凤岗出殡的一个月后离开了东城。
&esp;&esp;他是在去年初春时回来的,也是在这样一个倒春寒的日子里走的,来时他跟着拖车司机一起拉着他的摩托车跨越了千里,看着沿途风景逐渐贫瘠干枯,车窗外的颜色尽失像季节更替,南方的小司机摇着头喊冷,溥跃却不以为然。
&esp;&esp;内心嘲笑着没见识的越城人。
&esp;&esp;但走时他坐在车的后座蜷成一团,脸色煞白,不住地要求司机再把热风吹暖一点,东城的寒冷突然变得那么无孔不入,他如今更像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根本忍受不住这些凛冽的风。
&esp;&esp;按照当初的计划,他把东翠路十二号的修车店盘给了石头,事情敲定当天,小晨立刻辞去了派出所的临时工,摇身一变,成了店里坐镇收银的准老板娘。
&esp;&esp;她和石头商量着,冬天生意不好,来年可以按个简易洗车棚,等到他们一起攒够了十八万的彩礼钱,就能顺利地喜结连理。
&esp;&esp;而溥跃答应交付给赏岳林的那二十万,最终也没能兑现。
&esp;&esp;除了父亲过世那几天,赏岳林曾经对他关机的电话进行过狂轰滥炸,后来,他们一家叁口再次消失在东城不知所踪,直到溥跃临行前注销了东城的临时电话号码,赏家人也没有再次找上门来。
&esp;&esp;溥跃走的那天赏佩佩没来送他,他也并没有通知她。
&esp;&esp;这一个月内,他不是没有试图挽回过赏佩佩,除夕那天夜里,溥跃大包小提地上了万达公寓的六楼,可是面对那扇冷冰冰的防盗门,他站了许久也没有伸手去拍。
&esp;&esp;隔着一扇门,他给赏佩佩发了一条信息。
&esp;&esp;问她今天晚上要不要一起过个年。
&esp;&esp;热水杯打翻了,磕掉了把手,赏佩佩在门内踌躇了许久,不知道是不是在寻找拒绝他的措辞,等了几分钟,她才找到委婉的借口说:“我有点累,已经休息了。”
&esp;&esp;溥跃盯着这一行字,眼睫发痒,猛地吸了下鼻子,再大着胆子说:“那我明天过来,走之前再看看猫。”
&esp;&esp;可赏佩佩告诉他:“不用了,猫已经被好心人领养了。”
&esp;&esp;“溥跃,我们算了吧。好吗?”
&esp;&esp;这些他在东城的日子里,除了修车外,赏佩佩没求过他什么,所以那天溥跃拎着他买的东西从哪里来又回了哪里去,即便是下楼时,他知道,一抬头就能看到赏佩佩的窗户亮着灯。
&esp;&esp;他也没有抬头。
&esp;&esp;他和那只猫一样,都是赏佩佩捡起来把玩了一阵,又决定不再需要的东西了。
&esp;&esp;那就算了吧。
&esp;&esp;溥跃走后赏佩佩的生活意外地度过了一段非常平静的时间,成年人的恋爱本就该这样,好聚好散,不需要太多的撕心裂肺,也不需要太多的彻夜难眠。
&esp;&esp;在感情中善于纠缠的一向不是好人,而溥跃没让赏佩佩失望,他从始至终都爱得非常克制,最后分别时,他也尊重了赏佩佩的选择,他知好赖,他无声退场。
&esp;&esp;而赏佩佩虽然不舍,但只要知道对方正在全力奔向他的新生活,会过得很幸福就可以了。
&esp;&esp;城与城之间的距离,只是一种数字罢了,现在不是以前,什么都快,一架飞机就能载着她去到的远方,只是再也没有动机和理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