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行,你和我一起去吗?”
我陡然紧张起来,昨晚导师还给我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重庆——他被我那封邮件吓着了,最近没事儿就叫我回去,可能是想亲自看着我。
昨晚我问严行:“你能和我一起回重庆吗?”
严行说,他要想想。
苏纹曾一语道破真相,那就是六年之后的现在,严行已经不再相信我们能有“以后”了。我知道他爱我,但爱是一回事,相信爱,是另一回事。
我差点为他杀掉严永宽,如果动手的是我,大概我不会像苏纹一样有人暗中保护。但我并不后悔。只是我不知道,这件事,能不能让他对我们的未来多一些信心。
现在严永宽死了,苏纹要走,似乎一切都尘埃落定,只有我和严行——不,只有我,只有我还等着他的审判。
“我陪你去吧。”严行看着我说。
我的心猛地沉下去,他还是要离开我。
“等你把孩子生下来,我再回国。”我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苏纹笑笑:“你回国了,去哪?”
严行:“到时候再说。”
于是,就这样,严行跟苏纹去了泰国。而我回到重庆,继续读博。
回学校的第一天我就被导师叫到家里喝茶,他老人家是典型的四川人,爱吃爱喝,备下一大桌子菜。
“一回啊,这个,你不要紧张哈,你们这个阶段呢,压力大,是很正常的情况……”
我连连点头,心里愧疚:“哎,老师,我没事。”
“你不要憋着嘛!我说你呀就是憋到起了!平时看着没啥事,嚯,你那封邮件给我吓惨了!”
“我……我那是……”总不能说我那不是要自杀,是要去杀人。
“来,多吃点多吃点,看你瘦了好多,”师母热情地给我夹菜,“这个季节,北方挺舒服的吧?秋高气爽嘛。”
“嗯,是。”我想起严行和苏纹飞去泰国那天,我去机场送他们,严行看着自己的外套笑了一下,说到了那边就可以穿短袖了。
导师又说:“张一回,我有个朋友在成都,是华西医院心理科的大夫,我帮你联系一下,你去跟他聊聊嘛,啊?费用不用担心,我们都是老朋友了……”
“老师,”我放下筷子,小声说,“我真没事,我那天发那个邮件……哎我就是为情所困,一时冲动。”
“为情所困?”师母连忙问,“那你……感情问题解决了没有?”
“解决了……吧?”我感到有些挫败,“我也不好说,看他的了。”
从导师家吃饱喝足出来,我给严行发微信:我师母问我感情问题解决了没有。
严行:怎么?要给你介绍对象?
我赶紧说:没有没有,她就是问问。
严行:哦。
严行:不聊了,我陪苏纹去海边走走。
我:好吧。
这一年的春节,我没有回家。
来年三月,苏纹的孩子出生了,严行给我发来照片,一个皱着脸哇哇大哭的小女孩。
我问严行:你什么时候回来?
严行说:再过几个月吧,现在苏纹坐月子,店里都得我来管。
苏纹开了家小饭店,做川菜。
我只好继续望穿秋水地等,听说连硕士生那边都传开了,师门里有个博士生哦,为情所困差点寻短见,现在还在等他对象,太痴情了真可怜。
所幸我没有“可怜”很久,因为这一年四月十二号,沈致湘要办婚礼,邀请了严行。
四月七号,飞机降落江北机场,严行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