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独孤盛身边只带十几人来看:其一、他并不明白事态的严重性;其二、他还不清楚裴虔通已参与叛乱。故毫无戒备。
右屯卫将军已经自投罗网,裴虔通自然不可能将之轻易放过(放回去必然会领大队人马再来捣乱),便半客气半威胁地说道:“事已至此,不关将军的事,请将军不要轻举妄动。”(虔通曰:“事势已然,不预将军事;将军慎毋动!”)
言外之意是:阁下已经被控制了,如果老实呆着,就不会有事。
独孤盛这才回过神来,破口大骂道:“老匹夫,这叫什么话?”(盛大骂曰:“老贼,是何物语!”)
仓促之间,他连盔甲都来不及穿上,就率领十几人与裴虔通的骁果干上了。但因寡不敌众,他终为乱兵所杀(不及被甲,与左右十馀人拒战,为乱兵所杀)。
此时,宫城之内,还有小股侍卫队伍没有出去。他们在千牛备身(侍卫官)独孤开远的率领下,跑到玄览门(联系上下文,应该是皇上寝宫的外门)外,叩门请命:“现在我军未伤元气,仍能破贼。陛下如果亲自督战,众心必安。否则,回天无力了!”(千牛独孤开远帅殿内兵数百人诣玄览门,叩阁请曰:“兵仗尚全,犹堪破贼。陛下若出临战,人情自定;不然,祸今至矣!”)
在阁内迟迟无人响应的情况下,独孤开远手下的一部分人开始溃散,他本人也被叛军俘虏。后来,叛军因钦佩其义气,又将他释放了。(竟无应者,军士稍散。贼执开远,义而释之)
玄武门本来有“给使”营驻扎,兵变这天,司宫魏氏在宇文化及的授意下让“给使”们集体放假,把这帮人全调出去了。关键时刻,炀帝精心准备的亲兵卫队竟没发生任何作用。
司马德戡扫清皇城外围后,即带着主力人马进至玄武门(宫城北外门),与等候于此的裴虔通汇兵一处,开始逼宫(德戡等引兵自玄武门入)。至此,大局已定,保皇派已回天无力了。
裴虔通因为地形熟,带着队伍先行到达左阁(此处有门通往寝宫。古时的左指东面,右指西面。如河右指河西,江左指江东。此处左阁指寝宫东面靠外的阁楼)。接应于此的魏氏打开了左阁大门,将叛军放入永巷(寝宫内的小巷,住后宫佳丽的地方)。(虔通与元礼进兵排左阁,魏氏启之,遂入永巷)
叛军进来后,即大声喊道:“陛下安在?”
此时,杨广已获知变乱发生,正乔装躲藏在西阁(后宫的一处建筑)。在众人喊叫声、脚步声越来越近后,估计他的呼吸也已经暂时停止,一颗心脏则如兔子般蹦个不停。(帝闻乱,易服逃西阁)
就在叛军欲展开地毯式搜索时,一位佳丽自屋内走出,用手指着西阁,悄悄向众人示意炀帝下落(有美人出,指之)。
顷刻功夫,西阁就被叛军围了个水泄不通。在喊话不得响应的情况下,一个叫令狐行达的校尉拔出腰刀,率先破门而入。
他“咚咚咚”上到二楼,发现皇上立在窗前背对着他,冷冷说道:“你要杀我吗?”(帝映窗扉谓行达曰:“汝欲杀我邪?”)
杨广能有如此举动和反问,表明他的情绪已平静下来(否则,应该喊点饶命之类的软话)。
大概他见退路已断、生望已绝,反而将悬着的心放下,其谈吐间又恢复了往日的尊严。或许,这样的结局他早已猜到了:好头颈,谁当斫之?
在皇上的威严面前,方才还杀气腾腾的令狐行达此刻竟变得有些战战兢兢:“臣不敢,只是想奉陛下西还故土。”(对曰:“臣不敢,但欲奉陛下西还耳。”)
接着,他半客气半威胁地将杨广从西阁扶了下来(因扶帝下阁)。
杨广出门后,看到带头造反的居然是裴虔通(此人是他任晋王时候的亲信),吃惊地问道:“你不是我的故人吗?到底有什么解不开的怨恨,至于造反?”(虔通,本帝为晋王时亲信左右也,帝见之,谓曰:“卿非我敌人乎!何恨而反?”)
不知杨广说此话时究竟是何心情。诧异?愤怒?失望?悲伤?
而裴虔通其时又是什么心情呢。羞愧?恐惧?慨叹?还是无动于衷?
不过他的答复与令狐行达类似,可能事先已统一了口径:“臣不敢反,只是因为将士人人思归,想奉陛下西还京师。”(对曰:“臣不敢反,但将士思归,欲奉陛下还京师耳。”)
皇上叹了口气:“我也想回去。只是因为上游的运米船还没到,所以才拖延了一些时间。现在就跟你们一起动身。”(帝曰:“朕方欲归,正为上江米船未至,今与汝归耳!”)
裴虔通无非是想先稳住皇上,以免徒生变数。以他对杨广的了解,又岂能不知炀帝脱险之日便是自己丧命之时?所以他就此派兵将其看住,也不再多说(虔通因勒兵守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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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缢帝(1)
天明后,一夜喧嚣的江都城又如昨日早晨一般重新平静下来。只是大街小巷上多出许多全副武装、神情肃穆的士兵。
与宇文智及一起负责街区控制的孟秉带着铁骑去迎接驻扎在皇城外的宇文化及。这个紫禁城的新主人因过度惶恐,居然浑身战栗,说不出话来。一路上,如果有人向其拜谒,他也只是低头骑马,连称罪过而已(至旦,孟秉以甲骑迎化及,化及战栗不能言,人有来谒之者,但俯首据鞍称罪过)。
到达皇城大门时,司马德戡等已恭候在此。众人簇拥着化及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