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思蜀追上来说:“步凡,其他局的局长等不着都走了,只有教育局的局长和协理员白无瑕还在等你。”王步凡点了点头。
众人来到王步凡的住室,客厅很大,沙发也不少,就都找了个地方坐下。叶知秋和南归燕忙着给大家倒水,白无瑕和教育局的局长急忙站起来和王步凡握手。王步凡心情不好,也不想与他们多说话。他这时看见屋里放着许多烟和酒,就责怪南归燕,“归燕,收这么多烟酒干啥?你帮着我搞腐败?啊?”
南归燕笑着说:“王书记呀,你就别难为我了,人家非放在这儿,我有啥办法?真让我左右为难,不收吧,那些局长们都是金口玉言,我可得罪不起,收了吧,又要挨你书记大人的批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反正我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王步凡不想跟南归燕多说话就不再吱声。乐思蜀给南归燕使了个眼色,南归燕退了出去。这个女人也是一条变色龙。当初王步凡还是乡党委书记时她竟叫他小王,现在又改口叫他王书记,还百般地献媚。
教育局长很恳切地说:“王书记,您太忙,我们就不打扰了。有个事情想跟您汇报一下,因为县城的学校里师资缺乏,最近局里准备从乡下抽调一批教学经验丰富的教师,您看有任务没有?”
王步凡苦笑一下,觉得教育局长这个人可真精明,明明县城的教师人满为患,现在却又说缺乏师资。缺师资也是事实,因为各学校不会教书只会吃闲饭的人太多了。更让他不可理解的是,他头一天当上县委副书记,教育局就正好研究人员调动,这也太巧了吗?也许这是白无瑕的主意,如果教育局长给王步凡办了事,不是一下子距离就拉近了。王步凡想,自己现在确实需要教育局办点事,也考虑不了那么多,就叫住步平说:“这是我的三妹王步平,孔庙镇的镇长张沉是她爱人,他们想把家安在县里。另外我不在孔庙了,爱人舒爽仍在孔庙,我们两地分居不方便,就把她们两个调过来吧。思蜀,你爱人的事说好没有?”
乐思蜀不想凑这个热闹就说:“她还歇着呢,随后再说吧。”
教育局长说:“进局里得安县长批准,难度相对大一些,不行就让他们进教研室或生产公司吧。”
王步凡说:“步平可以进教研室,她工作挺认真的,也有水平。我爱人舒爽的水平不行,就让她到县直小学去教书吧?”
教育局长点了点头,“那就按王书记的指示办。”
白无瑕急忙插话说:“正好县直中学还有空闲的三室一厅房子,干脆把舒老师安排到县直中学吧?房子也是大事。”
“那也行。舒爽的工作和房子就拜托白老师多费心了,回头我让步平把钱送去。”
“这是应该的嘛,王书记是我的老上级。”白无瑕很会说话。
教育局长和白无瑕要离开了。王步凡说:“张沉和步平送送他们,给他们每人拿两瓶酒两条烟,我这儿放这么多哪能用完?”
教育局长和白无瑕说啥也不要,王步凡执意要给,教育局长和白无瑕只好接住了。白无瑕知道王步凡的书法很好,就请他给县直中学题写个招牌。(没想到他这么一写天南许多企业和单位都来请他写字,一时间天南许多地方都有他写的字。)临走时教育局长用带着几分媚气的腔调说:“王书记真是好人,我接触过那么多领导,照王书记的人品可真不多见。”
王步凡对教育局长的话没作任何回应,挥挥手让他们走。张沉和步平去送白无瑕和教育局长。
知秋把时运成、舒袖、张沉和步平安排在一楼住,自己住在三楼西头。叶衬花、任可和陈孚说回孔庙有事与王步凡辞别,王步凡给任可和陈孚每人两瓶好酒两条好烟,二人推辞不过只好收下笑着走了。时运成、张沉、乐思蜀知道王步凡今晚心情不好,都来陪他解闷。叶知秋本想过来的,她怕含玉有什么想法,就躲起来了,她现在既想见王步凡,又怕见王步凡,心里很矛盾,最主要还是怕产生不利于王步凡的流言蜚语。王步凡心里闷得慌,特想喝酒,就让乐思蜀把酒打开喝点。乐思蜀要去弄几个菜,王步凡摆摆手止住了。就这样每人一瓶五粮液,各喝各的,别人只喝到半瓶,王步凡把一瓶酒全喝完了。含玉平时就有点怕王步凡,怯生生地说:“爸,别喝那么多酒。”儿子的一句话触动了王步凡的感情,婚姻的危机和跑官的耻辱使他百感交集,借着酒劲儿竟放声大哭起来。含玉也扑在王步凡的怀中哭开了。
王步凡和含玉这么一哭,惊动了其他人,他们都来劝王步凡。王步凡反而恼火了,“我还没有死呢,用不着你们送丧,别来烦我。”
时运成、张沉和乐思蜀没了饮兴都起身告辞,时运成和舒袖走在最后,运成拍拍含玉的头说:“好好陪着你爸爸照顾好他,有事叫我。”
舒袖说:“含玉,都怪你妈不好,惹你爸生气了,要多理解爸爸。”含玉眼里噙着泪点了点头。
别人都走了,屋里只剩下王步凡和儿子,含玉扶着爸爸让他躺在床上,自己坐在床边上发呆。王步凡想到舒爽,想到自己不幸的婚姻就流着泪说:“儿子,我和你妈真的过不下去了,我们现在已经没有感情可言了。她简直不懂一点人情世故,今天让爸爸跟着她丢人啊!”
含玉十五岁了,已经懂事,沉默了很久才擦着泪说:“爸,真不行就分开吧,我不忍心让你们分开,也不忍心看着你们一见面就吵架。我真怕你们哪一个气坏了身体。你算算你一年能回家几天,这不跟离了婚差不多吗?何必彼此这样折磨自己呢?”
王步凡没想到儿子会说出这种话,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悲哀。呆呆地长叹一声说:“谈何容易啊!爸爸现在是有身份的人,唾沫星儿淹死人啊!还是先保持现状吧,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离婚的好,反正已经习惯于这种生活了。”
含玉不解地望着父亲不说话。王步凡心里则有太多的酸楚。现在没离婚的干部还有很多风言风语,一旦离婚,别人就会把你当成流氓看待,甚至会危及你的前程。因此王步凡心里非 常想离婚,又不敢离婚。他已经生活在这种矛盾中多年了,他不想再谈这个伤心的话题 ,就催儿子上床睡觉。自己又失眠了,他在作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他想到了扬眉,想到了叶知秋,最终也没有下定决心要离婚还是继续保持现状。
二十二
下午三点,王步凡来到县委会议室时,常委们基本上到齐了,只有李光源比王步凡来得晚。今天的会议气氛有些严肃,安识危虎着脸不作声,米良川先讲话:“关于刹吃喝风的事,县 委和县纪委曾多次提醒干部们要遵守纪律,廉洁自律,并且还专门下发了文件,可就是有人 敢于顶风违纪,安县长带人突击检查并给予曝光是很有必要的。但是说到底吃一顿饭也是小 事吗,被曝光的几个同志平时工作还是很不错的,我看在处理上还是要慎重的,要本着批评 从严,处分从宽的原则解决这个事件,大家议议吧。”
按惯例,米良川讲完话该安识危讲,秦时月讲完才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