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竹君下意识缩手,她的手指当然无法摆脱崔北海的掌握。
崔北海那双手却没有多大用力,握得她并不痛,所以她一缩不脱,就放弃了挣扎。
她的手与方才已有些不同,虽然一样凝脂滑不留手,已有了温暖。
崔北海不由一呆,另一只手连随分开易竹君偷掩上的衣襟。
他的目光也跟着落在易竹君的胸膛之上。
相距这么近,他看得当然更清楚。
易竹君胸膛光洁晶莹,乳沟中亦无瑕疵,并没有红色的针口,甚至蛾粉都没有。
没有针口并不奇怪,因为那一只吸血蛾还没有刺破她的肌肤,吮吸她的鲜血,可是那么多的吸血蛾集结在一起,即使动也不动,在它们爬入去的时候,少不免亦会与衣衫磨摩,多少也应该有一些蛾粉遗下。
他并没有忘记那一次,杜笑天将一只吸血蛾,抓在手中的时候,扑了一手的蛾粉。
现在易竹君的胸膛之上却连丁点蛾粉也找不到,怎会有这种事情?
那些吸血蛾到底又怎样进入易竹君的衣襟?
它们到底在易竹君的乳沟内干什么?
崔北海一面想,一面再三检查易竹君衣襟。没有就是没有。
他苦笑,面上却没有多少诧异之色。
这几天以来,没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实在已发生得太多。
他只诧异得太多。
这种诧异的心情虽未麻木,已开始麻木。
他盯着易竹君,眼晴中突然又有了恐惧,这瞬间,他想起了很多事。
--先后三次与她在一起,我看见吸血蛾,她却没看见,虽然表示诧异,并不显得惊慌,事后更完全不问,就像什么都已知道。
--三月初三那天的晚上,吸血蛾消失之后,她的眼晴就变成血红,就变成千百个蜂巢筛孔结合在一起一样,面庞同时亦变得青绿,还吐出尺多长的一条血红色的尖针般的舌头!
--方才一群吸血蛾进入她的衣襟之内,团伏在她的乳沟之中,那本是女人一个相当敏感的地方,她竟然全无感觉,这简直是没有可能的事。
--那群吸血蛾在她的乳沟之中团伏,既没有蛾粉留下,也没有吸她的血,可是到我的手摸上去,它便狂刺我的手,狂吸我的血,形如她的守护神,不让人侵犯她的肉体,莫非……
--莫非她就是一个蛾精,是一只吸血蛾的化身!
一想到这里,崔北海的面庞就青了。
他不觉将手松开,往后一缩,靠住了廊上的一条柱子。
虽然没有倒下去,他那个身子看来已疲软了一半。
古老相传,天地万物,吸收日月精华,日久通员,就会变成精怪,随意化作人形。
妖精化人的传说也实在已不少。
有关这种传说自然以狐狸精最多,其它的飞禽走兽,甚至花草树木也少不了一份。连花草树木都可以成精化人,蛾又怎会不可以?
三月初七,东园满院花飞。烟也飞。
其实那并不是烟,是雨。
如丝的春雨,烟雾般笼罩着整个院子,崔北海人在院中。
在他的眉宇之间,犹带着昨夜的恐惧,心头却已没有昨夜那么沉重,因为他已秘密写好了一封信,已秘密着崔义飞马送去给常护花。
一封求救的书信,简单地说出了他现在的处境,说出他需要常护花的保护。
他不写信给别人,只写信给常护花。
这非独因为常护花的武功高强,还因为常护花虽是一个贼,却是一个贼中的君子,一个正义的剑客。
即使真的有妖魔鬼怪,相信也不敢来侵犯一个正义的剑客。
他只希望常护花能够及时赶到,却并不担心常护花不肯来。
他并没有忘记,他们已不是朋友,却也没有忘记他们还是朋友之时,他曾救过常护花一命。
常护花绝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