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尸有‘三赶,三不赶’之说。”
“凡被砍头的(须将其身首缝合在一起)、受绞刑的、站笼站死的这三种可以赶。他们都是被迫死的,死得不服气,既思念家乡又惦念亲人,可用法术将其魂魄勾来,以符咒镇于各自尸体之内,再用法术驱赶他们爬山越岭。”
“凡病死的、投河吊颈自愿而亡的、雷打火烧肢体不全的这三种不能赶。其中病死的魂魄已被阎王勾去,法术不能把他们的魂魄从鬼门关那里唤回来;而投河吊颈者的魂魄是‘被替代’的缠去了,而且他们有可能正在交接,若把新魂魄招来,旧亡魂无以替代岂不影响旧魂灵的投生?另外,因雷打而亡者,皆属罪孽深重之人,而大火烧死的往往皮肉不全,这两类尸同样不能赶。”
闲青道长的话听起来也有些道理,每个行当都有自己的规矩,这是祖师爷一代代传下来的。
“动物尸体虽然也可以赶,但毕竟不是人,行里话也不能叫赶尸,而是叫做走脚。”
“那老道士把狐狸尸体留下后,我就一直将其放在西厢房里,单独给它一个房间,每天晚上把朱砂塞入它耳、鼻、口中,再以神符堵紧。对于人来说,耳、鼻、口乃三魂出入之所,这样做可将魂魄留在体内,狐狸也是同理。”
“一开始并无异常,但久而久之我发现,尸体耳鼻内朱砂不变,它嘴中的朱砂却消失的干干净净,我每次给它贴符安魂时,都感觉它在看着我笑。”
闲青道长说到这里自己都摇了摇头:“修道之人,意通鬼神,七窍玲珑,我的感觉应该不错,那具尸体问题太大,就算是我亲自出马,估计成功的可能也只有四成,如果带上云川可能把握会大一些,但我真的害怕出现意外,耽误了这小子。”
闲青道长虽然对云川十分严厉,但在他心里,早就把云川当做是自己的孩子来对待了。
“要是出现意外了会怎样?丢掉尸体跑还不行吗?”
“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闲青道长看着一桌子的养生培训班广告,越看越发愁:“我当初就不应该为了钱答应老道,这尸体一旦经过我的手,那就跟我挂上了因果,此时不让它魂归故里,它就会一直缠着我不放。那具狐狸尸体生前可能已经修成了狐仙,我这小道观可经不起它折腾。”
闲青道长有苦自知,他是心里清楚但无人可说,今天也就正好是遇到我了,一股脑把憋着的苦水全倒了出来。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事我也没办法帮他,又聊了一会,再无收获,我便起身准备离开。
将星神煞禄兴已经得到,现在小凤的处境就十分危险了,到中午如果还找不到白起的踪迹,我只能按照事情的轻重缓急,先把它放在一边,全力追查小凤的下落。
被闲青道长送到门口,我转身朝闲青道长拱手:“多有打扰,还望道长海涵。”
“无妨,路上小心,外面共四条小路,走撒盐最多的那一条,那是给人留的。”
“好的。”我抬起头,本来是看向闲青道长的,但是脑袋里好像有人说了句什么话,我下意识的扭头朝西厢房看了一眼。
目光尽头,黑纱被一阵风吹动,一角掀起,我隐隐约约看到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正透过窗户盯着我!
一连向后退了几步,我才站稳,仅仅只是对视一眼,我就感觉自己体内血气翻涌,胸口的血狐纹身好似活了过来一样,散发出灼热之感。
“缘主?”闲青道长伸手搀扶,颇为不解。
我一手按着心口,那股莫名的燥热之感不仅没有散去,反而蔓延全身,好像火烧一般。
蹲下身体,我口干舌燥,再抬起头时,双眼之中已经是一片血红。
“神降?”闲青道长急忙取出一张静心符贴在我胸口,他念动法咒,符纸上浸透出丝丝凉意,我这才感觉舒服了一点。
“你是不是乱用过请神符?而且请的还是邪神妖物?”他紧锁眉头,叫来云川想要把我扶到屋里去,但是却被我摆手阻止。
“没事,过会就好了。”我不仅胡乱使用过请神符,请来的“神”似乎还赖在了我的身体里,根据万一道长所说,我请来的这尊“神”凶名赫赫,不被正道所容,所以我不敢告诉闲青道长实情。
“我和那请来的邪神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它还曾多次帮过我,没有道理会突然间害我,难道它是在提醒我?”
抬头看向西厢房,风平浪静,黑纱裹的严严实实,窗户后边似乎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