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严沐宸很无力,他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醒来,身体就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esp;&esp;脑子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一件事想不到几分钟,思绪就会飘散,然后就是无止境的发呆。看着严沐阳那么用心地为他做饭,他也想多吃一些,至少要陪对方好好吃完,可胃里像是装了发条,不管吞了什么进去,都被一股脑地掀出来,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抵抗。
&esp;&esp;翻江倒海的一阵呕吐,花光了他本就所剩无几的精力,严沐宸两眼发黑,哆嗦着漱了漱口,几乎是靠严沐阳半搂半抱才勉强走到沙发上坐下。
&esp;&esp;“对不起。”严沐阳握紧双拳,指甲深深刺进手掌,悔恨几乎将他淹没,“我不该逼你吃东西。你吃不下就别吃,不要顾及我,我就是个自以为是的蠢货!”
&esp;&esp;严沐宸睁开眼睛,伸手拉开他紧攥的拳头,“是我自己想吃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可惜,这么多好吃的,都浪费了。”
&esp;&esp;“怎么办,我们再去医院看看好吗?”严沐阳只觉得这一天无比漫长,他无法想象他明天去上班,留严沐宸一个人在家会是什么情形。
&esp;&esp;“没事的,医生不是都说了吗。再过几天,如果还不好就去医院,好不好?”严沐宸叹了口气,“别担心了,我心里有数。”
&esp;&esp;事实证明,确实是关心则乱,求助
&esp;&esp;“手机都要被你看没电了。”白浩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观察了十分钟后实在忍不住吐槽。
&esp;&esp;严沐阳再次打开手机,确认没有新的消息又关上,闷头不说话。
&esp;&esp;“他状态真的这么差?”这天是工作日,又没有乐队活动,客人相对没那么多。本来白浩不用来,但考虑到最近严沐阳时间不靠谱,也想趁机问问他情况,很难得地准点过来了。
&esp;&esp;“嗯。”严沐阳眉头紧锁,烦躁地把手机不停翻转。过了会儿,扭头对上白浩关心的眼神,“我很担心。”
&esp;&esp;“是因为你爸妈发现了吗?”白浩想到上次突然挂断的电话,“抱歉。”
&esp;&esp;严沐阳笑了一声,“跟你有什么关系。”
&esp;&esp;静了一阵,白浩又开口,“有问题还是得看医生,这么拖下去没有好处,你要理智点。现在心软,出了什么事后悔都来不及。”
&esp;&esp;“我知道。”严沐阳呼出一口气,却吐不出凝在胸口的那股烦闷,“再这么下去我得先疯了。可是”
&esp;&esp;可是什么,他没有说,白浩也安静地没有问。人生总是有太多的可是,太多的进退两难,没有人能为别人做决定。
&esp;&esp;“我走了,你看着吧。”严沐阳跳下高脚凳,刚迈出一步又顿住,回头道:“最近”
&esp;&esp;“知道了,矫情什么。”白浩没等他说完就截住话头,也站起身,揽住他的肩膀往外走,“走吧,我出去抽根烟。”
&esp;&esp;严沐宸坐在黑暗的房间里,盯着窗外的灯火又陷入了混沌。
&esp;&esp;下午严沐阳走后,他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无事可干——没有工作,不想出门,什么都提不起兴趣,连身体的基本需求吃饭喝水都感觉不到。
&esp;&esp;他坐在沙发上,试图思考自己后面该做些什么,可思绪完全不受控制,很快就像升腾的白烟一样四散开去。
&esp;&esp;恍恍惚惚中,整个人像是灵魂出窍般升上高空,向下遥遥俯瞰。
&esp;&esp;人人都像蝼蚁,来来往往,忙忙碌碌。高楼,瓦房,臭水沟,绿草,鲜花,灌木,春夏秋冬,嬉笑怒骂,一幕幕不断上演又不断退场。
&esp;&esp;他好像变成毫无感情的上帝,讽刺地看着这一切,高高在上,一身轻松,没有追求,没有束缚。
&esp;&esp;随着他越升越高,空气变得越来越稀薄,渐渐地,呼吸开始吃力,速度慢到几近停滞。他感到一阵恐慌,不肯就此坠落,可任凭他拼命挣脱,屏息冲刺,却仍在越来越大的拉力下猝然坠落。
&esp;&esp;令人心悸的失重后猛地睁开眼,眼前又变成另一幅场景——他正身处于一辆前行的轿车中。
&esp;&esp;毫无来由的恐惧攫住他的心,他像预见到什么一样抬眼看向前方——记忆中那辆卡车正闪着强光迎面撞来。砰的一声巨响,天旋地转。玻璃碎裂的声音、刺耳的喊叫、车子翻滚时肉体撞击在车壁的闷响、骨头折断的清脆、血液落下的滴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