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都变了。
或许,连他自己也变了。
他与陶陶,杜柠与许濯,曾经密不可分羡煞旁人的四人组,如今,竟也疏离得可以了。
许濯挂断电话的时候,罗辛心底的最后一点希望,便也瞬间跟着幻灭。
走廊里很静很静,所以开门声便尤显突兀。罗辛原以为是付唯钰推门出来,转头去看,竟看到了隔壁的霏霏犹犹豫豫地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个什么东西,似乎有话想要对他说的样子。
罗辛的心情很糟,或者该说,自从再次遇到陶曼以后,他的心情就再也没有好过的。醒着睡着,脑海里全都是她的模样,挥之不去,却又不可触及,这种针扎刀割一般的感受,就快要将他逼疯了。
收起电话,罗辛颓然转身朝着家属休息室的方向走去,却不曾想到,身后的霏霏会忽然的开口叫住了他。
“请,请等一下。”
她的声音很小很细,却足以令他听清。罗辛不耐地转过身来,满眼疲惫地看着霏霏,此时此刻,他沉重得连嘴角亦牵不起。
霏霏自然也看出他似乎心情很糟很糟,但这件事,已经困扰了她好些日子。霏霏举起手中的纸片状物体,看了看罗辛,又垂眼认真地看了看“纸片”,然后再次满眼惊异与困顿地抬头望向罗辛。
“有事吗?”罗辛耐着性子轻声问她,再怎么说,她总归是位病人。
霏霏张张嘴,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又瘪瘪嘴小声自我否定道,“肯定只是长得像而已……”
“什么长得像?”罗辛没有听清,下意识朝霏霏走了两步,她已经又垂着脑袋继续研究那张“纸片”了。
好一会儿,霏霏矛盾地抬起头来,将“纸片”高高举到罗辛面前,十分委屈地说道,“可是,可是我还是觉得你们是同一个人呀……”
罗辛轻声叹气,目光不经意地瞥了那张“纸片”一眼,心里还想着,这是不是就是精神患者们常常出现的病症?以后,付唯钰也会这样么。
只是,当他携着血丝的眼眸掠过那张“纸片”的时候,只一秒钟,他便再也动弹不得,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开始迅速奔腾倒流,一路冲上脑门。
霏霏,怎么会,有他的照片。
罗辛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缓缓伸出的右手,也开始不听使唤地轻颤个不停。
那张“纸片”,是他第一年在外留学的时候,寄给陶陶的照片。
他绝不可能记错的,因为是特地戴着陶陶给他织的围巾拍的,仅此一张,在红叶浪漫翻飞的法国梧桐树下,他还在胸前举了一张小小的字条,上面写着——
je ;t';aime。
收到这张照片之后,陶陶还明知故问地打来越洋电话问他,那句洋文是什么意思。他那时握着电话,就仿佛这样就能够碰触到她的脸颊一般,一字一顿配合地给她解释——
陶陶,这是一句法语,意思是,我爱你。
罗辛轻颤着自霏霏手中拿过这张照片,是的,没有错,他胸前的字条都清晰可见,又怎么会错。难以抑制地红了眼眶,好一会儿才寻回声音,哽咽着问霏霏,这张照片,是从哪里来的。
霏霏惊喜地扭着手指,非常开心地道,“我就知道,照片里的人你对不对!”她的笑容很是灿烂,又有几分小骄傲的神色,“其实你第一天来我就猜到啦!那么你一定认识小桃子是不是?小桃子还好吗?我很想……”
罗辛脚下一个踉跄,回神后迅速伸手攫住了霏霏的肩膀,急声问话,满眼悲伤。“你怎么会知道小桃子,这张照片,是从哪里来的?”
霏霏被他吓得不轻,瑟缩地向后退了一步,罗辛立即抱歉地松开了她,然后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硬生生将眼底的雾气全都逼退回去。
“霏霏,”他再次轻声开口,气息已平稳许多,“这张照片,对我很重要,所以请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得到它的,好吗?”
霏霏微嘟着嘴,非常不满意他刚刚对自己吼的行为,但看他又十分着急十分难受的样子,她便决定好心地回答他一下。
“小桃子走的时候,把它遗落在这里啦!”霏霏朝他努努嘴,意思就是这张照片啦,然后继续欢喜地说道,“你帮我把它带给小桃子吧……”
罗辛屏着呼吸,焦急又困惑地问霏霏,“小桃子来过这里吗?”